第六十六回计环计谁相图谋叁(第1页)
但见此人长眉黄面,满脸病容,看似无精打采,但双目却与那无神黯然截然不同,一瞥一闪之间,精光四射,隐约似有几分茫惶无措之感。杨不识细细打量,心中大为奇怪,脑中忽然灵光一
闪,蓦然跳出一个念头,忆得白日曾见过如此一张脸,心中叫道:“不错,断然不会错的,他也是那江南霹雳堂的门人。”
白天他只是无意扫了一眼,场上群豪人数极多,形容各异,本不至
专对某一人留存如此印象,实在是此人容止太过迥异,其时触动心弦,“嘎登”
一下,便再也不容易忘记,转念一想:“那树上传音之人,似也在哪里听得过?只是仓促之间,不及细辨,如
今再想来,却理不出一个头绪。”
他自出神,不觉天上银月游离,那光茫几乎就要泻于他的脸上。
郑统伸手捉住他的臂膀,轻轻一拉,两人缩于树后。
杨不识身形稍一踉跄,足踩碎石,“卜咚咚”
滚于一旁。外面六人脸色俱是一变,齐声喝道:“是谁?”
杨不识暗呼不好,一时无措。郑统眉头微蹙,手指微探,拈起一颗果籽朝上空疾射而
出。枝桠之上,架着一座鸟窝,被此果籽击中,扑腾腾展翅飞起。
三丑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破鸟吓人,只怕它反倒要笑我们胆小了。”
四丑哼道:“堂堂大都五丑,岂会胆小怕死?若是真地怕死,也就不敢来起这甚麽兰亭雷了。谁不知晓此雷威力极
大,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我等还不是视若等闲?”
二丑摇头道:“可惜此雷受那姜不浼拨弄手脚,毕竟卸了一半的*,威力未免大减,就是此刻爆炸,想必依凭你我的轻功,也不难脱身
。”
三丑哦道:“是了,是了,我明白了。”
大丑叹道:“三弟,你又明白什么了?”
三丑面有得色,道:“温大先生先前所道‘可惜可惜’,其实便是感慨此雷被那姓姜的破坏,于是心中气愤,便连道‘可惜’不止。”
杨不识此刻方
知这五人一直于林外徘徊埋伏,觊觎偷窥,心下暗道:“亏他们也沉得住气,眼见银月教兰香主和姜不浼毁雷,竟然无动於衷。”
大丑与二丑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四丑哼道:“只怕未必。”
幺丑走前一步,微微抱拳,对那人道:“温大先生,莫非姓姜的并非将*卸去?”
那人冷笑道:“他确是卸下了一半的*,可惜此兰亭雷乃是我温伯侯亲手制做,其中所用*也与寻常大不相同,极浓极密。休说只余下一半*,便是仅存三成,一旦爆炸,其威力不过稍减分毫罢
了,六阡六陌横纵之势也足以撼天惊地。嘿嘿!可惜那姜不浼自以为得计,终究还是无功而返而已。”
笑不数声,忽然嘎然而止,双手扶着树干,缓缓坐于石上,一足正踏于填埋兰亭雷的泥
土之上。五丑兄弟神情俱是一变,不觉往后退开几步。三丑本欲急呼“小心些”
,但见其余四丑皆默然无语,遂隐忍不,将那几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五丑面面相觑,拍掌笑道:“原来如此,这般说来,那姜不浼费了老大的气力,毕竟还是破坏不得我们的谋划大计。”
温伯侯背朝五人,淡淡道:“既然此兰亭雷无恙,那姜不浼一众也不会再来,我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就往林外走去,不过几步,忽然歇停下来,喟然长叹一声,问道:“你们果真希望此雷
爆炸吗?”
大丑微微愕然,不及说话,旁边二丑抢先道:“自然希望它爆炸,否则如何成就大业?”
温伯侯头也不回,仰头望天,双手背负而立,似是与五丑言语,又如喃喃自叨,道:“大
计成济,岂能是一人谋划之全功?但其时被主人论功行赏,好处却被此人占了大半,其余多少人,仅能分一杯羹罢了。是以不公不均,反成--”
二丑不待他说完,冷笑道:“反成怎样?”
森然阴恻之意甚是分明。杨不识与郑统相顾一怔。郑统长剑悄悄拨划,于地上写道:“怪哉1
杨不识树枝轻提,回道:“亦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