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1页)
>
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所以我与苏令做了笔交易。你猜猜看,是什么?”
元晦脸色阴郁,一言不发,握住一点红的五指似乎是微微动了一下。
孙三笑笑,继续说道:“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会觉得身外之物比如名、利、女人比这副破身子本身更加金贵。再加上归魂册散落武林各地,百年间无一人集齐过这三册,我那时便下定决心,赌上这么一把,用摆渡人的身份向苏令讨了半生的荣华富贵。”
“只是我没有料到,苏令竟在短短几年间寻到了上中两册。那年他邀我去苏园一聚。撇开旁的不说,跟着他这么些年,我对他多少也有些真感情在的。他因为归魂册,常年奔波于江湖久未露面,我提着这坛桑榆,着满怀期待去赴约,想与他把酒言欢,可等来的却是道催命符。他说他已经打听到了归魂册下册的下落,让我戒酒养好身子,安顿好一家老少,信守与他的承诺……”
孙三牵了牵嘴角,恨声道:“他态度冷淡,没有一丝犹豫。便是条狗养在身边久了都不舍得杀,他待我当真是连狗都不如!”
他话锋一转,“我知道苏少爷也在打探归魂册,但若没有摆渡人,即便寻到也无济于事。孙某贱命一条,早晚都得死,你不如多留我一段时日,一旦集齐三册归魂册,我愿成为摆渡人,这样你既可以为苏令报仇又能换得心上人一条性命,可谓是一举两得。”
孙三咬了咬后槽牙,加重了赌注,“孙某愿以一家老小的性命作担保,若我食言,苏公子大可以杀之而后快。”
“苏少爷……以为呢?”
他眯细了眼,不动声色地去了一眼元晦,却见他目光层层叠叠,好似冬雾,浸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苦。
然而下一秒,他眼中雾霭散尽,澄澈一片只剩下个“杀”
字。
元晦:“我与他时日不多,容不得任何人来打搅。你既一路派人追杀动了他,我便不会再留你多活一日!”
孙三面色一凛,先发制人,一抖衣袖自他袖中手炉接连弹射出十数枚银针,针尖发黑,均是啐了剧毒。
元晦手腕一挑,只见得剑身在虚空中几个纵横,银针叮叮散落一地。
他一掀眼皮,纵身上了茶几,将掌心的内力灌入一点红,直刺向孙三的喉头。
剑入胸膛,在襟前晕出鲜红的血斑,倒下的人却不是孙三,而是避之不及被孙三一把推向剑尖当了替死鬼的倚翠。
她手中尚提着茶壶,流口处还冒着白雾,一声惊叫哽在喉间,终是没能出口。
第77章困兽
元晦神色微沉,断然回剑,一个流云错步绕过倒地的倚翠,长剑指去,白光闪动,空中叮叮作响。
孙三疾退数步,颈子处瞬间添了道血痕。
他却并不接招,一个虎爪勾了身旁的司琴横在身前,携着司琴步步后退。
元晦误杀倚翠,不想剑下再添一道冤魂,握剑的力道不觉轻了几分。
孙三挑了这处空子,提掌重重拍向司琴后心,只听得一声闷哼,司琴口吐鲜血,如弊履般被扔了出去,元晦剑尖微错,擦过司琴心口,另一只手拽住了司琴的衣角顺势将她放倒在地上。
便是这一闪神的功夫,孙三已经退至墙根,身后的青墙忽地裂开了一道口子,还没等元晦反应过来,孙三如游鱼一般钻进墙缝,随着墙缝消失不见了。
元晦提气追至墙角,一剑一剑劈在那青墙上却发现这墙竟是由玄铁筑成坚不可摧。他于是在屋中细细翻找,可惜来回寻了半晌也未找到打开密室的机关。
他心有不甘,泄愤似地一掌一掌拍向那处青墙。过了好一阵他才冷静下来,悻悻收手,打算出门查看一下周边是否有其他隐藏的密道。
“苏公子留步。”
说话的是司琴。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抬手抹了把脸,将掌心湿腻的血迹随意擦在了裙摆,疾声道:“我知道机关在哪。”
说罢,她走向墙角的壁桌。桌上摆放了一尊玉麒麟。她伸指在玉麒麟的右瞳一点,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密室门开了道口子。
司琴去了眼蜷缩在地,尸身尚且温软的倚翠,咬牙道:“走,我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没入青墙,偌大个孙府又恢复了清冷,那被打翻在地的茶水,也渐渐没了白汽。
两人下到密室。
石壁的烛火被人点亮,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足下是条狭窄的甬道,一路平铺至黑暗尽头。
密室阴冷潮湿,石壁结了层水膜,不时有水珠自壁顶滴落,经年累月地穿透青石板,留下一地的坑坑洼洼。
司琴道:“这处密室修筑已久,他天生多疑,怕仇家寻上门,在此布下了各种机关陷阱。苏公子要多加小心。”
元晦点点头,刚踏出一步,又回头对司琴道:“多谢姑娘带路。此地凶险,姑娘请回吧。”
司琴却摇头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既带你来此就已经将自己当作个死人了。他若死了,我还有活路。他若不死,我也活不成了。”
她咬了咬牙,又恨声道:“何况他杀了倚翠,我只有亲眼见他身首异处将这消息捎回给倚翠,才能叫她瞑目。”
元晦沉默片刻,问道:“这个密室可有其他出口?”
司琴道:“据我所知没有。这条甬道直通一处暗室,他应该就躲在那处暗室里。”
两人遂沿着这狭窄甬道,并肩前行。
石室阴湿,遍布斑驳的青苔,大约是紧张的缘故,司琴几次足下打滑,勉强扶着石壁才没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