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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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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眼神温和,倒并不显得有多凶悍,至多就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并不是个刚上战场的新兵。

他随即就朝着后头赶来的年轻人喊了一句,“二郎,来这儿,你的名字也在上头。”

后头赶来的那人与他看起来关系更为亲近,以三步并作两步的架势穿过人群贴了过来,却在抵达他身边后,以稍显迷茫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木板,自口中挤出一句:“三叔,您说的是哪里?”

倒不是他眼神不好,实在是这上头的黑字可能认得他,他却是一点也不认得对方。

张继闷笑了一声,将头一拍,“你看我这记性,就在这块木板的第七行第四个。”

这木板之上的名字以一行十个誊写于上,在字体稍大一些的名字下面,就是缩小了一行的籍贯所在。按照几行几列的说法,就指向明确得多了。

但即便如此,那个被称为二郎的青年还是有些迷茫。

他认不清这块木板标首的【豫州崖川折冲府】七个字,也只能大略判断出,在张继指示的方向所写的那几个字里,有几个和村口所立碑铭的文字相差无几。

他问张继:“真不会认错?我名字很常见的,这营里就起码遇上过三个呢!”

张继笑道:“哪里会认错,折冲府所属是咱们的没错,张家村在这地界上也就那一个,你张忠有重名,可总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重名吧?”

“哦……这倒也对。”

他恍然。

豫州折冲府大多是给洛阳周遭提供戍防的,也就是他们这些家道中落的府兵才会被派遣到这个苦累活,人数比之其他几州少了一半还多。

同乡的人他都认得,重名不了。

那……那这木板上这个位置所写,就确实是他的名字。

但这名字是确认了,困惑却还是一点不少。

他此前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甚至觉得此物活像是村中那口井前立的捐赠人致谢名单,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此地围拢过来,他干脆将张继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三叔,你说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这等身份,好事不可能找到他。

在入营登记之时他见过自己的名字被刊载在名册上,在此之外,他都是同乡口中的张二,可不是什么张忠。这样的大名在前,甚至让他感到了些许陌生。

他嘀咕着,也将自己这个担忧给说出了口。

“不能吧?”

张继扫了一眼全场,回道:“一块板上几百个名字,这好几十块木板,怕是将咱们全营地的名字都给囊括其中了。”

总不能是要将他们所有人都给一网打尽了。

所以这起码不会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可要说也真是奇了,营地里怎么会突然弄出这样的东西。这般大手笔,在之前居然没有听到任何一点风声。

不对,还是有些动静的。听说昨日就有一批东西送入营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眼前所见的木板有关。

眼见因此地聚拢的人数太多,已有巡营士卒来将他们往回赶去,张继连忙拉着张忠也一并往后退,唯恐他们站得太前遭到问责。“别多想了,咱们先回去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与其继续去揣测些无根据的事情,自己吓自己,还不如等一个结果呢。

想想看吧,再坏的事情,还能有比被征调进百济战场这件事更坏吗?

张继想到这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远房侄子乃是头一次参战,他却已是第三次了。可前两次作战里的杀敌功勋发到手中的时候层层减少,也仅能维持个温饱而已,至多就是让他可以给下一辈多留下二十亩的田地,以至于他对这第三次出征几乎没报多大的希望。

他倒是也想试试能不能逃亡而走,大不了就是携同全家一起背井离乡逃亡,毕竟,家中多个壮劳力才能多口饭吃。偏偏……上一个想走的家伙至今还没个消息传出来,近来营地戍防也越发严苛,分明是不给人以这样的机会。

“三叔,您在想什么呢?”

张继转回眼前,慨叹道:“放心吧,最迟明日就能有个结果的。”

已临近他们出征之时了。

事实上都不需等到明日,在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得到了征集信号,让他们聚拢在一处。

“这是要提前动兵了吗?”

张继在营中办事老道,便与上头的队正关系不差,可队正也只给了他一个无可奉告的信号。

见他面露几分垂丧,队正低声提醒道,“不是我不想说,上头的旅帅、校尉知道的可能也不多。只知道让我们以团为顺序去见刘都尉。”

一团不过区区两百人,那这么一算,起码要分成五十多趟了。

忽然在出兵前做出这等行动,听起来更觉奇怪了。

可在抵达校场之时,这些本还抱着满肚子疑惑的人都先全数安静了下来。

夏日的校场地面热浪翻滚,也将那一面面木板给照得发亮。

张继可以确定,此刻位处于台上的几块木板之中,其中有一块正是写有他名字的。

木板的纹路、颜色和拼接处各有不同,他在家中做过木工活,也就并不难确认这一点。

但特别的是,在台上还有一块完全没有写字的木板,还正是三块木板中位处于中央的一块。

这又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已下意识地朝着那块空白的木板看去,像是在等待着其上给出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