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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先出的一步,不是为了直接挥兵直入,而是落下了一子,将棋局给全部搅乱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
当大勃律的军报抵达逻些城,又在随后传来了几条不太寻常的消息后,赤玛伦便对着面前的布阵舆图沉默了许久。
在随后召开的军事议会上,她竟是直接抛出了一个让在场之人无比震撼的消息。
“您说……韦将军他可能……”
“他可能已经落到敌军手里了。”
赤玛伦沉声答道。
“但他先前传递回来的军报没有任何的异常,如同您所安排的那样,将那座桥梁给烧毁了!”
“那又如何呢?”
赤玛伦回道,“你要如何解释随后的消息?”
羊同、象雄前去支援的第一批人手很快折返回到部落,而后各由一位贵族带兵前往大勃律。与之随行的还有苯教的重要人物。
若是负责主持大勃律那头军情的依然是韦将军,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需要的只是人数,而不是对应的什么人。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他们的计划之外,让那头的主事之人发生了变更!
一想到这里,她当即下达了诏令:“增兵西北哨站,让人尽快打听清楚那边的情况。”
信诚在改换局势后的召开传教,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便让这条消息很快被送到了赤玛伦和其他吐蕃朝臣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佛教徒叛乱,何止是让韦将军变成了阶下囚,也让这些吐蕃朝臣顿时一乱。
“慌什么慌!”
赤玛伦一拍桌案,这才止住了这些人面面相觑的慌乱打量。
战事还未正式开始,便已少了一路还算有本事的将领,还是个相对听话的将领,对于赤玛伦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她若是因此而失态,选择放弃抵抗武周兵马的犯境,那也未免太过小看于她了。
“葱岭险峻,无论钦陵赞卓是否重新打通了这条道路,他所带来的兵马都绝不会太多。羊同、象雄等部早年间和我们打过不少交道,是什么实力,诸位也心知肚明。”
她眉目凛冽,继续说道:“至于那以信诚法师为代表的佛教徒,会否还有蛰伏在逻些城附近的,诸位也大可不必担心。别忘了,我等的第三道防线,正是将祭天祀地的器具都给熔炼成了兵刃,交到了可信的士卒手中。他们再如何煽动纠集,也没这个本事,在根本没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这话一出,那些先前还面有惶惶之色的吐蕃贵族,顿时脸色轻松了不少。
他们更是随即听到了赤玛伦下达的两条指令。
“西北边防,我会继续交到韦氏的手中。是要和被俘虏的将领里应外合,还是拿出你们全部的本事抗衡敌军,洗雪先前的屈辱,你们自行斟酌。”
“此外,西北有变,武周太子动兵恐怕不远了。”
她沉吟须臾,以愈发坚定的口吻说道:“我会带上赞普,亲临前线督战,绝不给她们逾越雪岭的机会!”
“此事宜早不宜迟,就在明日,于逻些城前召开誓师之会吧。”
第287章
誓师大会?
在场诸人彼此对望了一阵,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眼前这场临时召开的军事议会,几乎完全变成了赤玛伦的一言堂,但在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他们也实在很难给出什么其他的意见。
年纪尚小的赞普就更不用说了,恐怕他连眼下的局势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那么对他们来说,能有一个愿意扛起重任的主心骨,反而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既是不愿投降于武周大军,那也确实该当有一场誓师动员大会。
只是……
当这场议会结束后,此地只剩下了赤玛伦、年幼的赤都松赞等人的时候,赤玛伦的父亲扎西德还是忍不住问道:“由你亲自前往前线督军,不会太过冒险吗?”
赤玛伦朝着他看去,挑眉问道:“冒险?何为冒险?”
“危险从来都是和机遇并存的,何况在这等生死存亡关头,若不冒险,只有自此覆灭一个结局。芒松芒赞当年遗留的祸患,也总该在真正开战前被弥补起来,不是吗?”
她不是芒松芒赞,不会被中原人一封捕风捉影的讨贼檄文,就给当场气得吐血,更不会因为局势失控,不仅不考虑暂时放下仇怨,还要将能够威胁到王权的东西全部剔除。
她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亲自出兵决定。
那就称不上是冒险。
她继续说道:“父亲应该看出我的想法了。我不是赞普,所以我可以给韦氏放权,也不在乎韦氏能不能值此时机立功复起。由他们应对西北乱局,能给我们省下不少事情。”
“但我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也能用这等激将对比的法子,只能逆流而上!”
在她那张脸上有一瞬间还因近日的种种军情,闪过了一缕疲惫之色,可很快,在她目光中的一片灼然炽焰,又将这份疲惫给燃烧不见。“倘若我们能挺过这一关,没庐氏应当也能打破尚族和论族之间的界限了。所以——”
“您不仅不该觉得我是在以身犯险,还应该全力支持于我才是。”
这话说完,赤玛伦便没再多言语了。
反正,扎西德应该能听得懂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