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1页)
“或许你会觉得我太贪心,这件事里,我确实希望把任何一方的死伤降到最低,你嘴上说着全歼iic,难道你的部下就不用死了吗?”
“你竟然希望纪德和他的同伴能在你的周旋下活下来,”
这时候太宰对我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为什么,就因为他和你哥哥之间的相似之处吗,因为他们共同的参军经历,因为他们都是所谓的英雄,还是因为他们下了战场后自寻死路?你要为了那点捕风捉影的相似度,为你自己的代偿心理害死织田作吗?”
“太宰!”
即便安吾也觉得他说得过分了。
他毫不留情地剥开我的私心,与此同时,我也给出了我的承诺。
“是的,”
我毫不退缩,“当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纪德,这是我对那个死去的织田作的承诺,对那个世界的太宰和安吾的承诺。”
“在此之前我却希望织田作活下来,也希望纪德活下来。因为我想较劲儿,想证明人与人之间的体谅和平衡是存在的,一个人抛弃了前半生的生存模式,失去一切,也可以重头再来。织田作难道不是这样吗?你,或者说我们,喜爱的不正是他的勇气与坚持吗?凭什么安德烈·纪德不能拥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当我有一种奢侈的天真好了。”
随便你,汤姆甜甜蜜蜜地说,反正你知道的,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
希望
秋天是适合吃高热量甜食的季节。
冬天也是,春天也是,夏天也是。
织田作的孩子们告诉我,他们的学校组织义卖活动,需要亲手制作一批马卡龙带到学园祭上贩售,收入全部捐给横滨当地的孤儿院。我开口向森鸥外借他名下的法餐主厨时他很大方,甚至连他的餐厅一并借给了我,让我带着孩子们在后厨胡闹,说错了,做点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我有些猜忌,回绝了他试图把爱丽丝推给我的鸡贼行为,异能算哪门子儿童嘛。
“我听说你接了英国时钟塔的任务招安iic,”
他笑眯眯地开口,“进展如何?”
我横了他一眼:“你会不知道?”
这就是无功而返的意思了。
“他那种人最执拗了,又清高,”
森先生怎么做到夸人像骂人的,“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我抑制不住地好奇:“或许你能帮我理解我的受挫?”
“诶呀,”
他甩了甩钢笔,不出水了,签名还差最后一笔,笔尖在墨水瓶里蘸了一下,“不是失败,只是受挫吗?”
读过莎士比亚的《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吗?森鸥外问我。
泰特斯的女儿拉□□娅受到他政敌的报复,被残害了肢体,玷污了荣誉,[她本来是一个美好的夏天,却被你们用严冬的霜雪摧残了她的生机]。
泰特斯在替女儿复仇的同时亲手杀死了她。这是一场荣誉谋杀,他不想女儿留在人间受辱:“那个法国人一定把自己代入泰特斯的角色,身为长官行使自己的父权呢。他可能觉得死亡是他能带给部下的最负责,也最体面的结局了,因此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你的橄榄枝。因为一旦接受,iic这颠沛流离的十年算什么呢?岂不是成了笑话。坚持下去,他们是殉道者;坚持不下去,他们是捡剩饭吃的野狗。”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小拇指沾上了红色的墨水渍,看起来很像鲜血,我抽了一张湿巾递给他,森先生受宠若惊地接过:“早知道该多借几回厨房给您。”
他这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你说得不完全对。”
我突然微笑着反驳:“泰特斯杀死女儿,不完全出于对女儿的疼爱吧。他自己不也说了吗,[女儿不该忍辱偷生,使她的父亲每回看见她的时候勾起自己的怨恨]。怨恨什么呢,没有保护好女儿吗,还是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换句话说,他最大的敌人甚至不是政敌,是他自己。”
森鸥外还在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手上的红墨水:“您说的这些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测吧,您不是泰特斯,甚至不是拉□□娅,怎么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被无上的父杀死的。死亡是成为英雄必不可少的一环,越屈辱,后世甚至越会铭记,会被封圣也说不定。您太年轻了,也没有上过战场,这一点上晶子的体会更多。”
我接过他手上的批条。他倒是阔绰无比,黄金地段的法餐厅,尤其是生意最好的周末,算下来一天的流水就是几百万日元。森鸥外就这样借给了我当玩具:“或许你是对的吧,我总要问一问拉□□娅才甘心。”
我恩将仇报地顶撞他:“有一点您错了。”
“人类的灿烂有过一瞬间就够了,其余时间当庸人也没什么不好。英雄不必死的时候也像个英雄,他们也可能像您一样当个平平无奇的□□首领,或者侦探社员,再不济是爱打柏青哥的万事屋老板。生活才是最大的难题。”
森鸥外晃了晃钢笔:“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我也是看过《银魂》的。”
临走时我突然想了起来:“对了,您记得织田作的四个孩子叫什么吗?”
有时我会忘记,眼前这个男人从被吊销执照的黑医一路爬成关东黑手党龙头的首领,他所拥有的执行力和足以当成武器的冷酷毅力。他不再把玩钢笔,静默了一会儿,眉头舒展,红瞳冲我迷人地笑了一下:
“我记得档案里不是五个吗,分别名为幸助,克己,优,真嗣。唯一的女孩叫做咲乐。怎么,不仅他们的父亲是您的雨滴项链,他们也被打包附赠给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