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页)
“分理论和实践。实践是小组作业的形式,”
她说,“两两组队打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落了单。”
但森鸥外可能知道。
“合格的标准是在不使用武力的前提下,让对方说出[我输了],也可以是行为的认输。小组成员在里世界的地位越高,分数就越高。不会管用了何种手段,也不在乎是什么语境。输就是输。”
写到一半少主犯起懒,决定去买包,最后什么都没买反而给他选了一支百利金(pelikan)的钢笔。店员见衣着相差太大,很自然就把他当成吃软饭的了,问女士,账单寄到哪儿。
她支支吾吾半天总不能说寄到□□宾客楼侧翼,脑袋一片空白,脱口而出:
“玛菲娅(afia)钢笔株式会社,你就说寄给他们的合作伙伴,也是一家文具社。”
店员的目光透着古怪,潜台词是你们这样的人心思真的好难猜。
森鸥外一边笑一边被她用包装盒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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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怎么说权势和力量是世上最好的迷情剂。如果再加上这个人本身可爱又蛮不讲理的生命力,再理性的人也会认栽。
森鸥外有时摸到胸前的手帕,惴惴不安想,他和那些喜欢女高中生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母亲还活着恐怕会打断他的腿。
转头他买了一条蓝领带放在医务室的桌上,果不其然少主来串门时看上了,说要借用一下,又问横滨的哪家可丽饼做得好,她很快要约朋友一起。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当然是女朋友。她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种近乎直觉的占有欲,却不知道这是森精挑细选的上供品,软饭毕竟不能经常吃。
直到吃完法餐后的两三天她都没还回来,一开始说送去干洗了,后来说女高中生的事能叫偷吗?
计划大成功。
然而在这一季的告别晚宴上,她还是把领带还给他了。捕兽夹外面裹的蜂蜜再厚重,聪明的野生动物还是能闻到铁锈味和血味,吃下蜜饵后一脚踢翻兽夹,洋洋得意地离开。后来复盘的时候,森鸥外意识到很多事情,其实提早显露出过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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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大厅通宵达旦,空调打得再低,热气也几乎蒸腾成了雾。没有自己要找的人,森鸥外知道扭头该去哪里。
□□的阅览室就藏书量和面积而言称得上小型的图书馆。他不羡慕boss拥有的地位,情人,武器库…但他确实羡慕这里。图书室向所有的高层人员开放,尽管绝大多数的黑手党会把娱乐的地点定在酒吧,或情人的家。森鸥外初来乍到时,书架上不少精装书甚至没有裁开书页,这里几乎成了森医生专属的地方。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老实说,他看见丢在门边的高跟鞋吓了一大跳,以为谁带情人找乐子来了。该死的黑手党,上哪偷情不好跑到图书馆偷情。走过去发现书架背后亮着灯,另外一只失踪的高跟鞋挂在脚背,少女从书页中抬头,光照进她的眼睛。
像图穷匕见,照在了手术刀上。
他自己曾经有很多次是握刀的人。
森鸥外压抑住内心的警惕。
“您怎么在这儿呀,”
他叹了口气,把捡回来的高跟鞋整齐码在一边,“今天晚上的告别会您不参加像什么样。”
十有八九是中途溜出来的。唇膏由于吃东西氲开了一些。但凡晚宴都有着装要求,那些沉重的头冠,项链…被她不耐烦地摘下来统统堆在手边,因为过分的夸张看起来像赝品。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在攒大学学费,这位轻飘飘就拿钻石当弹珠玩儿了。
“怎么,你要去告发我吗,”
少主阖上书,“穿高跟鞋跳舞害得我脚好痛。你不也遛出来了,我们也算共犯了。”
逃席算哪门子的共犯呢,又不是杀人放火,森鸥外叹气。
她懒洋洋地把酒和杯子递给他,森鸥外说:“阅览室理论上是禁止饮食的。”
然后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纯烈酒,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现在是共犯了。
毕竟是离开前最后的夜晚,不说些什么好像缺乏仪式感,想问她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罢,仿佛输了一般,成全了对方的网课作业。森鸥外在高墙面前从没有认输过,要不要对她服软,他没想好。而她却开口,好像问题已经存放了很久,连要不要问也想过好几轮了: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森半真半假道:“如果是邀请我跳舞,您不需要问,如果想让我给老首领投-毒帮您篡位,答案也是肯定的。”
“……”
“什么啊,”
慢了一拍,她终于笑出了声,“你听得懂啊。我的问题是,森先生,上任医师是你杀的吧,你为什么非要踩进这一摊浑水里来不可呢?”
“……”
月光照亮了水磨石的地板。
他曾经爱她的傲慢,这时候就有多恨她的傲慢。指挥他杀人的人从来见不得他脸上的血,生来含着金汤匙的人问他为什么要把衣服下摆弄脏。月亮之所以是月亮,难道就是因为居高临下吗?
“我也有一个问题,”
森鸥外温和地说,“晶子知道,原定要和她交换异能的特工是你杀掉的吗?毕竟当时的她不可能不愿意。她厌恶极了自己,只恨不得把天赋从身上撕下来。”
她的目光迟疑地挪开。后来回忆这一刻,她说森鸥外有一双饥饿的眼睛,不能对视太久,不然会理解他为什么会吃人。而人是不应该吃人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
“你知道嘛,我来横滨,原先只想和晶子一起吃可丽饼,看棒球赛,顺便看看你是一个怎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