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在战后的军事法庭上,那些人情也的确兑现了,使得给他的判决是不名誉退伍加流放横滨。没有勒令他玉碎,森家请托的听证人自觉仁至义尽,圆满还清了人情债。因为他和与谢野晶子是日本方唯二活下来的两个人,后者已经疯了。
森鸥外的内阁大臣之路戛然而止,从此要去和□□上不读书的蛮人为伍,替他们面诊,开吗-啡,截肢。
他们懂新罗马格式吗?
森鸥外轻蔑地想。
他们甚至都不查重。
出法庭他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眨了一次,一个人影冲到了面前。他希望这个人是一位阵亡士兵的家属,用一把水果刀捅进他的心脏,能再拧一下就万无一失了。可惜新手常常把胃当成心脏。
然而对方甚至没有穿丧服,只是穿着新闻工作者的绿夹克,要知道日本方的士兵几乎全死了。在他的脸颊上吐了一口唾沫,对方说道:
“你这个怪物。”
好无能的一句话。
警卫把疑似记者兼正义使者的人拉走,一个刚刚还坐在审判席的政客关切地说没事吧,森君。抬手时露出袖子底下的瑞士表。
森鸥外当然没事。
他的脸上曾经被溅过血,危险试剂,泥水…一切能想象到的不洁。他不至于连一口唾沫都容不下。内阁大臣的工作不就是容忍数以万计的笨蛋吗?森只是大失所望,心想,我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蠢货去了常暗岛吗?
岛上的伙食十分糟糕。
只有罐头,后来只有树皮。
一块手帕递到了面前,是他的母亲,她也来参加他的听证会了。森鸥外还以为她不会容忍弱者,但母亲让他闭上眼。
森:“……”
那天手帕擦掉的不只有唾沫,政客暗示以后会让他重新派上用场。爱天皇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森鸥外揣着一张洗干净的手帕去了横滨。
他还没有输。
无数次,在路过黑街地上的脏水的时候,在清理手术台,焚毁尸体和垃圾的时候,他看着火光想:我还没有输,只要我能找到与谢野晶子。
重复机械的劳动因此没那么乏味了,为了改善生活,森鸥外恢复给医学杂志的供稿,半个月后他收到一封挂号信,纸上客气地写:本刊不接受无证人士的投稿,您为什么不先去考个证呢?
森鸥外二十八岁,成了母校为数不多被吊销执照的人,当然也能算一种校史留名。
后来,他听说晶子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军方找了一个外援,拥有交换双方异能的能力,想把[请君勿死]移植给自己的特工。这件事是怎么不了了之的,森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他的本能是能不能换给他,其次是如果不行,就必须杀了异能者。
气得爱丽丝骂了他半个月吃里扒外,居然想换了她,不知道糟糠异能不下堂吗?
当他闯进收容所想要带走晶子,开启命运的第二次豪赌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人名叫福泽谕吉。那时他已经是接近朋友的存在了,夏目漱石老师邀请他们加入[三分构想]。
“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阁下是怪物。”
福泽殿面容冷峻地说。
这样的指控他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十次听到,之后就没再计数了。来自朋友还是第一次,森鸥外礼貌道:“您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吗?”
福泽殿穿羽织配厚围巾,冬天喜欢把手插进猫的皮毛,显然是不冷的。
他还没有输。
在接住飘落的樱花花瓣的时候,在赏月,煮雪,喂金鱼的时候,他这样想。一不小心喂得太多把金鱼撑死了,森当作无事发生,丢掉重新养了一缸。
樱花在横滨开败了两次,三十岁出头时,森鸥外收到来自港_黑的高质量offer(指被持枪的人闯进诊所,打碎了他的鱼缸),邀请他担任首领的私人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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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首领几年前就传出生病的消息,缠绵病榻,脾气愈发的糟糕。他身边的医护从此维持在了一个很可观的数量,熟悉的面孔却不多,原因是三天两头就有人犯忌讳被处决。
森鸥外这次被抓来顶包,原因是上一位医师有天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里。有人说他和□□的敌人勾结出卖情报,更多人认为首领的疑心病发作。总之,森鸥外代替他穿上了白大褂,也代替他三天两头被首领吼和泼水。
头狼的状态差到这个地步了,事情反而越要包装得花团锦簇。
里世界每年冬夏举行社交季,在欧洲,承办方是彭格列,时间点是圣诞节。这个传统延续了半个多世纪,在盛夏的远东是申请制,由某个不具名的议会投票决定。老首领死前能再举办一场奢靡至极的宴会,也不算亏了。
航班开始了每天的起落。
各地异能组织的代表陆续抵达,只有最值得忌惮的势力森才会陪着首领去接风。终于有天来了邻国的异能者,明明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中途居然兜去意大利接了他们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听说在上高中,老首领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让年轻人丢脸。
森鸥外理直气壮想,这么大年纪在高中生身上逞威风,活该他活不长。
飞机盘旋了两次才被地勤允许降落,舱门就作对一般迟迟不肯打开。
半小时过去了,老首领的耐心耗尽,生性里的多疑让他不敢进去,生怕有埋伏,他坐在轮椅上指挥森鸥外探路。森苦笑着答应,左手握住兜里的手术刀。没等敲门机舱自己打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轻快地传来:“reborn老师,您都拖堂半小时了,人家还在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