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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飒飒,白衣飘魅。七千白衣军呈雁阵形正向前驰来,唐滔心中一喜,正想要撤到后方,把睿王留给白衣军,可谁料领头的白衣将军长剑一指,身后的白衣士兵却将东南军团团围了起来。
唐滔傻了眼,冲白衣将军喊道:“将军,后面那些才是睿王的军队啊……”
可他却置若罔闻,没有改变命令,处在战圈中间,静静地看着唐滔和他的士兵在重围之中,被仿佛身怀异术的白衣军杀戮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睿王追到此处,见着眼前的情形也愣住了,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窝里反,倒戈相向的事,这一下内讧倒是令他颇感意外,于是便索性做个渔翁,笑看他们的自相残杀,乐得收一个渔人之利。
那带着面具,身披白色将袍的将军策着马,从远处飞奔过来。他的身形看起来似乎十分瘦小羸弱,和前一次被睿王一箭射中的那一个并不太一样。
身后的中原军张弓搭箭,全部都瞄准了这个前次令他们大受挫败的白衣将军,只等主将发令,箭矢便要全向他射去。
“王爷,此人来意不祥,要不要放箭?”
齐楚天问道。
睿王只觉得这个人身形十分熟悉,虽然他孤身前来,若是心怀不轨,自己便会十分危险,可那放箭的命令,却是时时不肯下。
需知,在战场之上,一时的犹豫和仁慈,有时会铸成大错。又怎知这不是东南军故意设下的圈套,布下的局呢?
若是白衣将军欺到身前,一刀便砍下了睿王的头那又如何?他居然敢在战场之上,对着一个敌军将领冒这样大的险?
齐楚天倒是衷心,见睿王始终犹疑不发,便驱马向前,挡在了他的身前,长戟当胸,待到那白衣将军行至身前,他举起兵器便要砍下来人的头颅。睿王大喝“慢着……”
可那长戟却已落下,索性的是,白衣将军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体力不支,终于掉落了下马,那戟斩中了战马,它嗷嗷嘶叫了一声,便歪倒了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那身皓白之中,透着的一点珊瑚红令睿王心神大震,她捂着胸口的手腕上发出清脆的铃铃声。
“若有事,摇摇链子,我便能听到……”
即使现在的场面一团混乱,即使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厮杀阵阵,即使眼前的来人身份并不明确,可那铃铛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睿王的耳中,他几乎可以确定,刚才他的那些感觉都是真的。
于是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下的白衣将军。她的身子是这样弱,似乎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面具之下是那张苍白的几乎失去了血色的清丽脸庞,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困厄磨难,她终于还是回到了睿王的身边。
这一年多的思念焦虑,这一年来的忧心期盼,还有那绵长挂心的日日夜夜,都凝在了两相对视的眼中,绞在一起的柔光中倾诉了多少离别的相思与再见的喜悦啊!
“婉月……”
他再也禁不住地将眼前的人儿拥入了怀中,只想牢牢握住,紧紧抱着,一世都不要松开。
“快走!”
婉月虽带走了无涯身上逍遥宫的疗伤丹药,但她刚才骑马作战,孱弱的身体又怎能禁受的住?她轻轻地说着,人却已软软地躺在了睿王的怀中。
睿王抱起婉月,迅速回到了战马之上,前方的白衣军越战越勇,东南军的一万兵众已经差不多快要消亡殆尽了。
“放心,没有白衣将军的号令,他们是不会攻来的。”
婉月撑着身子微弱地说着,“王爷,刚才看了这么久,白衣军的七人奇阵虽然厉害,但最大的弱点便是太过分散,而且他们只有一个主帅,若是失了主帅,就不过是一团散沙,一点儿用都没有。”
“婉月,这白衣军的厉害我尝过,廖迁手下有这样的一支强兵的确是令人惧怕。”
睿王一想起上一次的败仗,仍是心有余悸。
“今日便是大好机会,若是王爷能歼灭白衣军,东南王便似折了一臂,这道屏障一去,对我们可是大大有利。”
婉月一边说着,一边只觉睿王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嘴角还渐渐泛出一丝暖暖的笑意。原本寒冷的天气,刺骨的冷风,还有这遍布血腥的战场,此刻也因着他的笑增添了一丝温情。
她刚才说的是“我们”
。
是啊,他们从来都是“我们”
。无论时间如何迁移,无论世事如何沧桑变幻,他绝对不会相信婉月会背叛他,而此刻她甘冒大险乔装而来,又处处为他筹谋打算,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表,只有一水柔情的脉脉相视。
婉月被他看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脸去,看着前方的战况,眼下若再不战,只怕失了先机,下次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爷,你可相信我?”
“信,我自然信!”
“那你可放心将这三万士兵交给我指挥?”
睿王思索片刻,拿出兵符交到婉月手上,郑重道:“一切皆听军师的安排。”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刻,他们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能得知。
婉月得了兵符,排布好军阵,以旌旗为令,金钲之音为号,指挥三万士兵渐渐从外面包围上去。以长阵为阻隔,将东西隔开,中原军一围上去之后,他们便腹背受敌,顾此失彼了。
没有了主将的白衣军完全不似当日那般的可怕。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失去了灵魂人物的军队,再骁勇也成了一盘散沙。
眼看地上倒下的白衣越来越多,婉月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身后睿王的胸膛是那样的宽厚结实,她轻轻倚靠着,那是一种安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