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晚来风(第2页)
她深深稽下去,也许是知闲来后伤了心神,站起来的时候有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后面的香侬忙不迭过来搀住了,咕哝着“我看是血亏,近来总这样,叫看郎中又不答应,非要作下病来才好”
秀显得忧心忡忡,“我明日出去寻郎中去,请来切
个脉才放心。年纪轻轻不调理好了,将来老了要留病根的。”
她说不碍的,在边上圈椅里坐下。满屋子香火混着祭菜浑浊的味道直钻进鼻孔里,熏得她直犯恶心。胃里一阵阵痉挛,像浪头打过来一样,一趟比一趟抛得高。她隐忍再三到底坐不住了,对秀道“我先回房去。”
也不等她们答应匆匆出了门,才走没几步,扶着抱柱便干呕起来。
屋里几个人追出来,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打秋千。她蹲在那里摧心掏肝,分外让人心惊。
玉炉忙上去给她拍背,不免惧怕,回头道“这是怎么了吃坏东西了么”
几个沈府里派来的仆妇看了情形,不敢明说,只道“姑娘别问了,快扶进去躺着。喝些热水解解乏,过会子就好。”
香侬和玉炉一边一个掺起来,她虚得步子都迈不动,只能由两边架着送进卧房里去。
秀怔忡立在那里,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糨糊。抓着一个姓姜的嬷嬷道“你瞧像不像”
那姜嬷嬷踌躇道,“这话不好乱说的不过我倒是会把这个脉,是不是,要瞧过了才知道。”
秀慌忙拉她追上去,进屋时布暖已经被她们伺候着躺下了。漱过了口卧在隐囊上,脸白得像蜡。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在灯火下密密地投下一排影。
秀凑过去唤她,她反应有点迟钝,只道“你们别操心,眼下好些了。不用在这里候着,都歇着去吧”
秀道“姜嬷嬷通些医理,叫她先看看,明儿再抓药去。”
她不说话,把手往前伸了伸。姜嬷嬷忙跪在脚踏上去把那纤纤皓腕,手指搭上去,只觉脉象玄而滑,当下便有了计较。别过脸看秀,秀使了个眼色,不叫她立时说出来。布暖睁开眼睛问如何,她把她的手压回杏子红绫被里,敛袖笑道“没什么大碍,想是近来心火旺了些儿。多歇歇,诸事宽怀,自然就好了。”
秀料理她睡了,携着姜嬷嬷退出来。拉上直棂门,远远避开了才问“有说头么”
姜嬷嬷压着嗓子道“看着像,十有八九是。明儿
传人再请回脉,早上要准些。依我说尽早告诉蓝将军吧,着紧着把事办了才稳妥。”
秀这里却愁死了,她们不知道,自己心里门儿清的。这事如何同蓝笙说明明连影儿都没有,怎么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她垂着手没了主意,心里真是怨恨透了容与。他做了这造孽的事,自己拍拍屁股远遁到河东去了,留下布暖一个女孩家怎么办不论爱不爱,布暖总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啊,没见过这么害自己人的骨肉亲情竟一点都不顾,难道在他眼里布暖和外头寻常女人一样么
她沉沉叹息,半晌才道“你别声张,到底不是光彩的事,叫人知道了不好。”
姜嬷嬷连连点头,“我省得,你放心。明天坊门开了我就出去,你且在娘子跟前侍候着罢”
秀应了,方打她去了。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睡也睡不好。天蒙蒙亮时,满城的鸡啼起来。隔着绡纱看,外面映得雪亮。她披了短袄去推窗,才开了条缝,一股凛冽的寒气袭进来,果然下起了雪。地上已然屯了寸把厚,远的屋顶,近的枝头,处处银装素裹。她
惦记起了布暖屋里的地炉,不知那几个懒骨头添了炭没有。她这会子身子弱,只怕经不得严寒,因急急忙忙收拾停当了出去。走到廊庑上时,却看见她裹个猩猩毡斗篷,正倚着抱柱闲适看小丫头们扫雪。
“怎么起来了”
她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所幸是温的。松了口气道,“这么早,不多睡会子”
布暖还是孩子心性,笑道“这是今冬头一场雪,看着真稀罕玉炉说下得厚些了拿板子刮上层的雪堆个兔儿爷,我在这里等呢”
秀却嗤笑,“忍着冻在这里苦等你傻了么可吃早饭了饿着肚子仔细作病”
正要劝她回屋子,外面布谷差了人进来通传,说郡主殿下到了门上,来瞧娘子来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