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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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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但去莫复问(第2页)

该是隔了数年,后面字迹潦草一些,又在下面重复了一笔:“我不该这样说。”

看得出宋回涯曾悔恨至极。

可任

()宋回涯如何思索,也不明白这句话哪里有错。

再往后翻,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只偶尔出现在宋回涯的惦念里。

“下回带阿勉一道来。”

“若是阿勉能瞧见就好了。”

“阿勉又长一岁。请铁匠张为他打了把剑。晚了数年,贺他出师。”

该是仓促一别后,再没见过这个师弟了。

宋回涯三心一意地翻阅,在其中某页停了下来,脑海中灵光闪现,忽而有些参悟。

“今日又见到那只锦毛公鸡。凑巧了,瞧见他跪在狗贼床前嘘寒问暖、服侍左右,衣不解带地照料整夜,反被清早赶来的兄弟呵斥碍手碍脚,躲到一旁唯唯诺诺,也是可笑。”

她觉得这“锦毛公鸡”

就是指高观启。

隔了两页。

“那昂头狐狸在背地里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要钉穿墙面溅我脸上了,听了半天没听懂他在骂什么,白白浪费我功夫。”

宋回涯:“……”

这昂头狐狸应当也是高观启。

“姓高的够阴损啊,怕不是连头丝儿L都是空心的。”

宋回涯大彻大悟了。

“黑心肝能不能管管他兄弟?折腾来折腾去的没个消停,非要人前显摆,像只八条腿的王八在地上划船,滑稽得很。”

“孝子贤孙说可以把他家祖坟卖给我刨,我再转手卖出去,定能大赚一笔。这话着实是瞧不起我了。不值得花钱的东西,我向来自取。哪里需要他卖?”

“花毛狐狸那张嘴,偶尔还是能说出几句动听的人话,比他父亲像个东西。只可惜,能叫人取信的,跟卢尚书脑袋上的头皮一样,寥寥无几。”

宋回涯品味了下。

啧啧。

这位无名之人的诨号连起来能独自凑一本书。

虽从头到尾没个正经名字,但确有几分交情。

如此细想来,在宋回涯称他“高侍郎”

的时候,他多半已觉出反常了。

宋回涯垂下手,将书本收起来的同时,再次与对面的女人对上视线。

她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目光飘了两遍,转向门口。

对面的人一身久未漂洗的旧衣,哪怕几次捋平袖口,布料依旧皱皱巴巴,大抵是看够了,微微阖起眼皮,冷不丁冒出一句:“宋门主还记得我吗?”

这一开口,将宋知怯吓了好大一跳,本都要靠着师父的肩头打瞌睡了,惊诧中咬中了舌头,高呼道:“你怎么是个男人啊?!”

宋回涯重新转向他,轻摇了下头。

青年姿态谦逊,求教道:“请问宋门主,这次又是从哪里看出的破绽?”

宋回涯言简意赅:“脚印。”

阶前泥地潮湿,还未有积雪,只一片凌乱湿软的脏黑。

如不细看,看不见那烂泥之中隐约的足迹。

宋回涯说:“久病之人,不会有那样重的足迹。”

青年了然颔,无不遗憾

道:“原来如此。总是瞒不过宋门主。”

他侧身捧起地上那名女子的头颅,两手端在胸前——原是个做得出神入化的泥塑。

宋知怯叫这画面激得头皮麻,有些承受不住,两腿蹬着朝后挪了两步,哇哇叫嚷道:“好汉,你再这样,我真的要骂人啦!”

青年笑了笑,将泥塑摆放回去,平缓报出来历:“既然宋门主已不记得,在下便与门主再相交一次。我自小被父母卖给戏班,没有名姓,只知道是家中的第九个孩子,所以我师父叫我郑九。

“师父见我颇有天资,将他一身绝学尽数传授予我。可惜我无意生死杀伐,也没什么快意恩仇的热情,在江湖寻不到立足之地。每日挣点碎银,得过且过。好在我不喜欢喝酒,所以不大缺钱,日子算得上一个清闲,我很喜欢。觉得就此终老,也算不错。直到后来遇见了我家娘子。”

他的眼神同与他的语调一般,幽沉深邃、静如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