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穷途之哭(第1页)
有足量的银子,又有青鹤的费心督促,裴姮心心念念的小院很快休整完毕。
整栋屋子被划分做两部分,原先的主屋,连带那眼温泉,皆被圈成一间独立小院,供裴姮偶尔小住,剩下的那些地方,除了客人的休憩之所,剩下的屋舍一座不剩的全被推到,改成了山水廊亭,五步一回,六步一折,或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或是鹤栖松林白野间。
除了有自然景致,还得有好的陈设布置,裴姮几乎将自己多年的珍藏全搬来此处,如此才堪堪满意。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裴姮又请了萧久清的墨宝,提下跃金照影二字做正门大匾。
后面的事情便更加简单了,花笺请帖是早准备好的,如今只要四下分出去,等宾客们到了约定的时间上门即可。
裴姮请人并不看家世男女,只管其性情品质是否与自己合得来。
原先同裴姮在望江楼见过的那些人,自然乐的接下帖子,还有专门来打听做花笺的,说是想买些回去作书写字。
等到了八月末,桂子正繁的时候,裴姮的曲水流觞宴也开了起来。
只是这些书生再聚到一起时,言谈间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等酒过三巡,便有人再遏不住心中苦闷,大吐苦水起来。
“早知今日之事,还不如就在家中种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一来,朝堂官位可不尽在往后手中吗?将相之家,可代代传矣!”
说罢,他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十年寒窗一朝扬眉,他们满心欢喜的来到京城,总以为有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谁知登天子堂的路转眼便断了。
这愤愤不平的书生叫郑奇,他画技然,性格也最为耿直,别人不敢说的话,偏他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末了趁着酒兴,当庭泼墨一幅七贤图。
山涛阮籍随意靠于大石之上,另有嵇康等五人,或谈笑或饮酒,不一而足。
“郑公子这画画的应景,今日我等相聚于此,也算是防了先贤遗风了。”
说罢,裴姮命人将那幅画装裱之后挂于白墙之上。
这可不止挂画这样简单,这意味着,裴姮是支持郑奇这番言论的,若是以后郑奇出事,裴姮也得一并担责。
众人虽怕祸从口出,但心底终究是不甘的,见裴姮这一举止,在加上她的谈吐文采,顿时被不少人引为知己。
之后也放下心防,说起日后的打算。
有人已经放弃秋闱,打算直接回家去,有得则家贫,连回家的盘缠都凑出不得,只得盘踞京中。
有想走的,自然也有想留的。
便如郑奇,因觉得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家太过丢人,因此一心留在京中,不出人头地绝不还乡。
裴姮其实还挺喜欢郑奇这人的性子。
有脾气,有毅力,还敢想敢做。
况且世事多变,如今看着不好的形势,说不得过上一年半载,恐怕就要变了。
陛下初登大位,迫切想要将所有权力都紧紧握在手中也可以理解,只是他做的太急也不够聪明,殊不知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