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红颜难为(第2页)
论理,胡贵妃和达定妃应该是死对头,胡美背叛,达定妃才会落入洪武帝之手,不过这两人始终理智的保持着距离,无论别人如何挑唆,她们都没能斗起来。
胡贵妃势大时,达定妃是足不出户的木头美人。
胡贵妃树倒猢狲散,父亲胡美乱宫,灭三族时,达定妃还是那个木头美人,没有任何表示,好像事不关己,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意思。
达定妃低调做人,如果没有蚕母这个刺客出现,达定妃的前尘往事几乎要被人遗忘了。
蚕母刺杀马皇后时,大喊““妖妇灭我大汉杀我汉王夺我国母罪应当诛”
汉王,是陈友谅。国母,就是现在的达定妃。蚕母是以前大汉政权的人,稍有机会,便拼死复仇,接近不了洪武帝,刺杀大明皇后,也不虚此行。
毛骧命人将蚕母的尸抬进来,要达定妃指认。
达定妃是后妃,皇上的女人,毛骧一个大男人不便审问,范宫正在一旁当传声筒。
蚕母的尸存储在冰窖抬出来冰块中,尚未腐烂,刺猬般的箭矢均,箭矢来袭时,人们本能都是护住脑袋,所以蚕母的脸还没有破相。
范宫正命人打开棺盖,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达定妃看到冰块里冻住的尸,下意识的偏过脸,不敢看。
达定妃的手在颤抖,“范宫正,毛大人,本宫的出身你们应该都知道。本是扬州瘦马,因比别人生
的好些,从小就被青楼当做摇钱树养着,吹打弹唱,琴棋书画,平生所学,并不是悦己,而是取悦男人,当男人最好的玩物。后来被人重金买下,献给当时的汉王陈友谅,成为宠妾这刺客说本宫是国母,实在是个笑话,当时的汉王妃是杨氏,本宫只是个妾而已,有什么资格称为国母呢”
达定妃比窦娥还冤,“后来进了宫,除了从吴王府潜邸搬到咸福宫,本宫就从未踏出后宫半步,和外头断绝联系,一心一意伺候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本宫对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达定妃低调半生,谨言慎行,没想到祸从天上来。她知道自己的二嫁的出身必定被人诟病,故一直隐忍,甚至对两个儿子也狠心割舍了母爱,她希望当人们提起齐王和潭王时,尽量不要联想到她这个生母,而仅仅是大明的亲王。
除此以外,她一个从小被当做男人的宠物养大的扬州瘦马有什么办法当年她被当做战利品送到朱元璋大帐里,她明明知道会生什么,除了接受,她什么都做不了。有人骂她水性杨花,为什么不像汉王妃杨氏一样,为陈友谅守贞自尽。
她一个扬州瘦马,一个妓女,要她守身如玉她觉得活着最重要。
范宫正握住她的手,“不要怕,刺客已经死了。皇上皇后也都没有怪你,定妃仔细看一看,是否认识她,皇后娘娘大病初愈,又遭遇刺杀,你若能够认出她,顺藤摸瓜找到元凶,也是大功一件。”
范宫正如此安慰,达定妃才鼓起了勇气,看着冰块里躺着的蚕母,仔细辨认了许久,说道“她和以前汉王妃杨氏身边的贴身侍女梧桐很相似,不过,快二十年过去,她也老了,本宫并不确定,毛大人可以去找以前汉王府的旧人来辨认。”
朱元璋杀了陈友谅,但为了招降汉王政权的旧人,留下了陈友谅之父陈普才和陈友谅幼子陈理的性命,还封了陈理为归德侯。
朱元璋一面表示宽容,一面放着汉王政权死灰复燃洪武五年,朱元璋把陈理这个归德侯打包快递送到了千里之外的高丽国
如今陈普才老眼昏花,已经糊涂了。陈理远在高丽国,两个活证人“爱莫能助”
。难道把陈理从高丽国召回大明
范宫正说道“我依稀记得宫里有几个老嬷嬷是以前汉王府的旧人,宫人的名册都在尚宫局司薄那里,可以查一查,让旧宫人来辨认。”
幸亏这是汉王府,还有几个活人。若换成张士诚的苏州吴王府,早就被常遇春屠城,一把火烧了。
毛骧去尚宫局司薄那里翻名册,此事和达定妃无关,不过马皇后遇刺,生死未卜,达定妃在坤宁宫外脱簪待罪,长跪不起,静候结果。
达定妃的两个儿子齐王和潭王听闻此事,连忙去乾清宫洪武帝那里,为母亲求情。
两个皇子扑了个空洪武帝等不及太医每隔一个时辰来报病情,去了行宫陪着高烧不止的马皇后,一应公务都交给了春官和翰林院的几个年轻翰林们料理。
曹尚宫、崔尚仪还有宋尚功带着所有参加亲蚕礼的宫人跪在屋外请罪。
当时曹尚功是离马皇后最近的人,却没能保护皇后、崔尚仪主持整个亲蚕礼,对危险无知无觉、宋尚功管着女红之事,无论采桑还是喂蚕,和蚕母接触最多,没有觉察蚕母在桑叶下藏刀。
蚕母虽是江宁县和应天府挑选的,但是三位尚字辈的女官也有失察之罪,如今马皇后昏迷未醒,三位尚字辈女官前途未卜,不过,她们对未来并不乐观,轻则丢官,赶出宫廷,重则当场杖毙。
宋尚功默默流泪,崔尚仪低着头,一言不,曹尚宫说道“待会皇上追责,我们三个谁都跑不了,各人的罪,各人领,不要想着把责任推给别人皇上最厌恶推卸责任的人,恐怕会罪加一等。”
曹尚宫在暗示崔尚仪要扛起责任,别把错误推到胡善围头上。
崔尚仪冰雪聪明,如何不知曹尚宫的意思只是无论曹尚宫如何试探,崔尚仪都一言不,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宋尚功先崩溃了,她抹着眼泪,“我错了,去年正旦宫里往外放人的时候,我就应该自请出宫,回老家养老,不就没这些无妄之灾了。可是我贪恋权势和宫里的富贵,不肯出宫,心想再做个四五年的尚宫局尚功,凑满十年,将来出宫养老,岂不更加荣耀没曾想贪心害了自己。倘若我能活过今天,必定自请出宫,退位让贤,这尚功之位爱谁谁当,反正我不想干了。”
曹尚宫冷哼一声,“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人之将死,宋尚功不再忍气吞声,一味让着曹尚宫,“你年轻、你厉害、你孤家寡人一个,野心勃勃、无所畏惧,我们不一样,我有家人,父母高寿、五代同堂、我自然要顾及他们,不能像你这样豁的出去。我想活下去,有错吗谁当官不是为了求富贵,难道是为了求死崔尚仪,都这个时候,你倒是说句话呀待会问责,我们该怎么办”
曹尚宫也看着崔尚仪,目露警告之意,“你不要忘记当初向我借调胡善围时的承诺,你说过的,胡善围替尚仪局办事,尚仪局就是她的后台和靠山。现在是考验你这个靠山稳不稳的住的时候了。”
崔尚仪终于开口了,“曹尚宫不是一直很讨厌胡善围吗三番五次想把她赶出去,现在怎么又替她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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