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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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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岑之行有点认床的毛病,山脚下那屋子他其实一直没睡习惯没拒绝季雨的提议,点点头。

季雨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快跑去收拾床铺,岑之行进去的时候季雨正铺新的床单,他过去搭了把手,然后季雨又搬了一床新被褥。

季雨干活利落,被褥是前几天出大太阳的时候新晒过的,很舒服。

他俩在屋子里一个打字一个说话的聊天,大部分时候是季雨挑起话头,他不擅长这个,更像是没话找话。

他有些后悔喝醉浪费了一下午时间,他问行哥江城里这儿远不远,又问行哥还会不会回来。

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最后的话题是:

行哥,你到底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无论他前些日子怎么邀请,行哥都不愿意搬回来住,他总觉得行哥还是气的。

行哥今天同意住回来,也不知道是原谅他了还是因为明天要走,心软了的缘故。

他望着岑之行黑而狭长的眼睛,彼此都心知肚明。

几秒之后,季雨得到了答案:“生气。气我,也气你。”

岑之行长久地注视他,深如古井的眼底似乎翻涌着情绪,停顿半晌,才道:

“其实我没资格要求你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天,我没让你信任我,或许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很长很绕的一段话,岑之行语稍快,似乎并没打算让他看懂。

可一个字一个字,季雨拼凑起来看懂了。

很难形容那瞬间的感受,季雨只是呆愣在原地,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哭得很厉害。

后悔、不舍,复杂的情绪揉乱了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喉咙止不住出抽噎时候的怪声,抖着手比划:对不起。

岑之行能看懂简单的手语,心疼地把季雨揽进怀里。

季雨浑身都在颤,抖着手跟他打字解释那天的事。

他们说你是江城的大画家,打人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你,卖不出画怎么办呢……

手机屏幕的光线莫名有些刺眼,岑之行揉揉眉心,想起中午的时候又跟季老爷子聊过季雨读书上学的事情。

季雨从六岁时耳聋后就一直跟不上班里学习了,勉强读完义务教育的初中,爷爷也供不起了,就辍学了。

再加上山里教育条件落后,季雨实际上并没有读太多书,心智不算成熟。

他的意思是带季雨回江城找个特殊学校,再看看耳朵,但季老爷子犹豫好久,还是没同意。

思绪转瞬即逝,岑之行把季雨低垂的脑袋抬起来,眼睛都哭肿了,水汪汪的。

指腹碰了碰季雨湿漉漉的睫毛,一碰就抖。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你觉得行哥会怕吗?你觉得行哥没把握的话会报警吗?那些从根就烂了的小子,打就打了,我只后悔没打狠点。”

“说你笨呢,有时候又很机灵,说你聪明,被蒋家那俩一忽悠就信了。你爷爷没说错,你就是倔,钻牛角尖,早跟行哥讲清楚,早解决完了。”

季雨不哭了,可怜巴巴的,岑之行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

“报案的文件和伤情诊断书我都给你爷爷保管了,案子就算撤了也还能再报,我走之后,蒋家的人也不敢再欺负你。”

“要不要报案、什么时候报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勇敢一点,多点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