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2页)
沈宗良趁这个空档,点燃了一支烟,手架在车窗上,抽得缓慢而沉实,像他失常的心跳。
但电话另一头,有人比他的反应还激烈。
冯幼圆的嗓子像塞进了五只尖叫鸡。她大喊着说:“什么!你说什么!且惠去哪儿了!”
庄新华吓得手机都拿不稳,“怎么了!我魂会被你吓断掉。”
“先别他妈废话!你告诉我,且惠去哪儿了?”
幼圆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沈宗良极力压下胸口的烦躁。
可心底的恐慌是按不住的,它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圆球,越是竭力把它往下摁,它越以百倍的力道浮上来。
他手里的烟越抽越急,飘出的烟一阵浓似一阵。
没多久,幼圆就抢过电话来说:“小叔叔,如果是去了藏区那边的话,你要快点去找她。”
沈宗良紧张地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说:“怎么说,你讲清楚一点。”
另一头,幼圆尽量说得清楚,“我长话短说,且惠在牛津那两年过得很不好,总之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被诊断出抑郁症。我要带她看医生,她却总说自己没病,药也不肯吃。有一天,她在露台上站了很久,如果不是我回去的早,可能已经跳下去了。”
一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沈宗良夹在颤抖的指缝里,里侧被烫出半副月牙的形状,最后颓然的,连同火星一起,从他的手里坠下去。
但他一点知觉也没有,心都痛得木了。
冯幼圆说的人是小惠吗?她是不是没搞清楚对象。
到底是哪里疏漏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意外?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小惠身上?
沈宗良紧皱着眉,一阵清晰锐利的痛楚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一根绷得太紧,随时会断掉的弦,“后来呢?”
幼圆说:“后来她笑着跟我讲,今天先不死好了,等我有胆量去到那曲再说,你快点去,快点去把她找回来!”
沈宗良扔下手机,忽然重重一掌打在方向盘上,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一圈猩红早已染上他的眼眶。
老天保佑。
万幸小惠没出什么事。
万幸他还有机会听她说话,看她笑,看她哭。
否则,就不必说保全沈家,在动荡的时局里机关算尽,他有没有心力活着都不好说。
起了一阵凉风,穿过长长的梧桐小道拂来,吹在沈宗良脸上,温温热热的疼。
他缓缓睁眼,又重新拿起手机,听着自己一下沉重过一下的呼吸,打了个电话。
接通时,沈宗良压低了声音说:“马叔叔,我是宗良。实在不好意思,大周末的还打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