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豪侠义胆添山色伍(第1页)
却听得岩石后“啪”
的轻微一声,石欲裂、韩青嫡、念秋和尚与那郑统四人相顾莞尔,不觉皆是一笑,却谁也不曾说话。罗琴满脸通红,心中又喜又嗔、又怨又乐,正是千般滋味百转心头,
垂不语。江嗔鲍与钱南村也听得十分真切,见几人故作糊涂,心中莫不惊异。江嗔鲍忍耐不得,第一个就要问,口中“氨的一声,后面那“石头背后藏了人”
尚不及说出,便看郑统出
手如电,瞬间点了他的哑穴,呵呵笑道:“鲍令主,你不肯说出银月教与西辽勾结的阴谋大计,这张嘴还留下何用呢?莫若不再张口,就让它好生歇息吧?”
江嗔鲍动弹不得,说话不出,就如活死人一般,恨霸霸地盯着众人。罗琴见他相貌凶狠,心中不觉愤怒,两步走到他的跟前,厉声道:“你好意思逞恶么?方才你才下手杀了一个小女娃娃,
此事传扬出去,看你日后怎样做人?”
三绝俱是一惊,郑统喟然嗤叹,满脸尽是鄙夷之色。便看罗琴扬起手臂,左右开弓,就在他脸上重重地甩了两记耳光,不过片刻,江嗔鲍的脸颊便即红肿起来。他自命不凡,素来自负,于教
中也是喝三斥四,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自然忿然大极,一双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瞪着罗琴,瞧之神情,若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肚去。忽见对面啐出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打在自己鼻子上,溅
在双目内,顿时戕迷麻硌,甚是难受,遂闭了眼睛,不住拧转,心中骂道:“他奶奶的,你们这一帮子大混帐、大浑球,以后若是落入我手,定然要想出一百个、一万个天下最为恶毒的法子
折磨你们,也好教你们见识本老爷的无上手段。”
韩青嫡抹抹嘴,笑道:“哎呀呀,我一口唾沫如何吐到了此人脸上,惭愧惭愧,我还以为那是一个大痰盂咧。”
石欲裂哈哈大笑:“那就是
一个大痰盂,韩兄目光如炬,可是一点也没有看错的。”
念秋和尚也道:“是否痰盂,皆在人心,你若看他是张脸,那就是一张脸,你要是观之象痰盂,那就是一个痰盂。何用惭愧之言?”
江嗔鲍坐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气血翻涌、怨气沸腾,不能外泄散尽,憋闷于心窝处,几乎若一团熊熊烈火,要将自己灼昏,暗暗骂道:“狗屁,狗屁,老子这一张脸就是脸,如何在你们
口中,却变成痰盂了。可恶,可恶,日后爷爷我也要在你们脸上吐一千口一万口唾沫,你们那不是痰盂,是大痰桶,比爷爷我还是大不如啰。”
此一瞬间,他在心里转过来无数个极其恶毒刻
薄的念头,只是盘算面前五个大仇人被自己折磨,那是何等的痛苦悲惨,又想起五人其时哭天抢地、哀哀欲绝的模样,竟不觉自得其乐,乐道极致,按捺不得,陡然出笑声。韩青嫡、石欲
裂、郑统俱是有些吃惊,念秋和尚略一沉吟,摇头道:“他泄恨不得,自造幻相,于他自己人相之中,掺杂你我人相,从而虚构一番懵懵懂懂之众生相,喜怒哀乐皆在其中,便若那黄梁一梦
,神陷其中,终究虚实不分,便是入魔了。”
罗琴看他痴笑,伸手又要打他,却嫌他脸上唾沫肮脏,收袖回手,相握执于腹前,哼道:“只盼他入魔不得醒转,从此就这般昏昏噩噩才好。”
钱南村站立一旁,瞧之心惊肉跳,他尚不知晓
钱南村杀死了幸芙,后听罗琴提及,郑统默然,料想此事必定属实,绝非虚妄杜撰,心中大为羞惭难当,忖道:“我银月教在红日教眼中也,本是脱逃于西域的大叛徒也。虽自命正宗嫡教也
,偏偏尚与西辽的朝廷多有往来也,他们却不说‘往来’乎,反拟之以‘勾结’者,可见其心中,大耻我等卖国求荣也。唉,这姓江的矮胖子也,出手不晓得轻重也,为何单单下手屠戮一介
小女娃娃乎?岂非只降身份哉?愧之无掩也,羞之难遮也,我还是少说话,莫若他一般被点了穴道也。”
他心中连串“哉乎者也”
闪过,脸色忽青忽白,忽紫忽红,却始终离不开一团黑气。
韩青嫡斜睨他一眼,微微一笑,对那郑统道:“郑兄弟,好在这银月教虽然有恶人,却也有那稀奇古怪,尚讲些道理、明通是非之人。”
所谓稀奇古怪,便是说那钱南村言语风俗迂腐酸极,
大胜那败儒朽士。江嗔鲍迷迷糊糊听得真切,虚乐生怒,不禁嗔忖:“这石魔头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说我还不及这个西域假汉吗?”
转念忿念纷纷:“是了,我在这里受苦,他这假汉人却
一味对敌人刻意奉承,说不得还挤眉弄眼,嘲笑我咧。好,好,待我以后将你制服,且看我怎么也嘲笑讥讽你,总要让你知晓,老子真汉人可不是你这假汉人可以比拟得上的。”
这便是心魔
大障,孽种横孳,难以自拔了。
杨不识乍见罗琴真容,心中十分欢喜,不觉脚后跟被石头磕绊,“啊”
的一声往后面仰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