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若即若离恶佳人壹(第2页)
清。陈天识暗暗称奇,抱拳道:“这位姑娘,此刻已然三更,海风甚急,你便是有登高远眺之好,也该明日天明日朗之时,与船家商议之后,再攀上桅杆才是。”
那女子幽幽叹道:“我并非是人,不过是鬼罢了。”
陈天识闻言,心中反倒不在害怕,喃喃道:“你说自己是鬼,那必定不是鬼了。”
嘻嘻一笑,似觉无礼,正色道:“姑娘,你便真是水鬼
,也该遵守这船上的规矩才是,半夜摇铃,委实扰人清梦。”
那女子哼道:“怪哉!我分明就是半空飞出的游魂,飘逸逍遥,如何在你的眼里,却成了湿漉漉、脏兮兮、邋遢无方、狼狈龌龊
之水鬼。可见得人不读书,就不识清雅、难辨精致。”
撒下几片花瓣,又道:“我这是招魂铃铛,不在晚上摇,难道还候到白昼不成?”
似乎有意与他为难,又将手中的铃铛摇晃几下,甚响
甚急。这般赌气,便连先前故意弄出的几分鬼气也荡然无存,如一个邻家小妹,任性使然。
陈天识暗暗好笑:“鬼若都似你的这般脾性,只怕地府难见惨淡阴冥,而如修罗界一般的跳躁跃动了。”
朗声道:“阴仙说得也有道理。只是你摇铃也罢,却不该到处播撒花瓣,实在有碍整
洁。”
白衣女子受他揶揄,又羞又气,哼道:“鬼便是鬼了,什么阴仙?不过说你两句不读书罢了,却变得这般文绉绉的,实在叫人肉麻。我放下花瓣又怎样?一夜风吹,天明之时,你还能
在甲板之上,寻得半点它们的影子?”
陈天识困意浓浓,笑道:“是,是,我错了。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姓名吗?我偏偏不告诉你。”
陈天识不以
为然,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敢打搅姑娘夜游拈花的雅兴,自去呼呼大睡,不理世间乾坤,就此告辞。”
打个哈欠,往舱下走去。
第二日,麻姑早早起来,笑道:“小恩人睡得可好?”
陈天识想起昨晚之事,甚觉有趣,道:“还好。”
却看周财主急急跑来,道:“陈兄弟,舱上出大祸了,你来看看。”
陈天识愕然,
心中好奇,也顾不得早饭,便与他一路小跑而去,见甲板之上,众人蜂拥推搡,指指点点,或有惊疑,或有揶揄,神情种种,不足而一,但目光所指,皆是中舱方向。陈天识陡然一惊,以为
莫不是昨夜“女鬼”
作恶,抬头看去,却是哭笑不得,见那白衣女子先前说站之地,绑缚着一个男子,上身赤膊,双手倒剪,口中塞着一个核桃,支吾啊呀,说不得一句话来。胸前挂着一条
纸符,书道“我要偷”
三字,甚是真切。众人咦道:“这写话儿,如何只写一半?他要偷什么?”
议论纷纷。有人笑道:“你看他衣裳褪尽,只穿一条裤子,自然是偷人了。”
言罢,清风吹
过,将那纸符掀转一面,赫然“翠胭脂”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偷盗迅示,要得什么翠胭脂?”
顾青山飞身而起,落在桅杆之上,将那人口中的核桃取出,解了绳子,带他跳下。
那人惊魂未定,喃喃道:“我可活着,我可活着?”
待船夫端来茶水,喂他服下,此人心神稍安,破口骂道:“他奶奶的,这船上有鬼了不成?老子起来小解,撒到一半,被人从背后放倒,
醒来之时,便在这桅杆之上,偏偏口中又被堵塞了硬梆梆的东西,不能言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众人啧啧称奇,道:“此人好本领!”
却听一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好不伤
心。众人惊问缘故,他道:“我便是翠胭脂的主人。此物参与苏州绣云轩,乃是稀世珍品,如今被贼人盯上,那可如何是好?”
有人叹道:“好歹要找出这个贼人。”
众人道:“不错,这茫
茫大海,无边无际,他既然不是天上的飞鸟,藏匿云端,必定还在这船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