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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抉择下(第4页)

场内忽然静了下来,静的连天空海鸥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丰臣秀吉已经用眼前的这场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和德川家康都身居高位,日理万机,所以不愿用无聊的废话和道理来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

“明白,我可以走了么。”

德川家康笑容一敛,只望了丰臣秀吉一眼,那眼明若古镜,惊畏之色半丝全无。

“走好,不送。”

丰臣秀吉笑,傲笑。

德川家康抽身而去,远走,再不看丰臣秀吉一眼。两道影子,走的略有惶然,微有黯然。

“放虎归山啊!”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石田三成忽的顿足蹉叹:“太政大臣,您的功力在他之上,我和纪之介联手也足以对付服部半藏,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除了他!”

丰臣秀吉沉吟着:“师出无名,他虽然背着我跟明国人还有朝里那些公卿搞了不少小动作,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我想,我是太政大臣,名位已定。德川家康应该明白。毕竟大家分属同族,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石田三成愤愤道:“太政大臣,我以为,德川家康诡计多端,天天出花样,有他在后患无穷,这一次我们真应该杀了他,再不济也应该绊住他。”

“然后呢?任由果心那个妖僧去荼毒关东八国?再树立另一个大敌?”

“太政大臣,情势很清楚,你不忍动手,德川家康会动手的,当年他为了取悦信长公,连自己儿子都肯杀!”

“佐吉,我还是想从剪除他的党羽着手。”

丰臣秀吉体会到石田三成的激进是源自对自己的忠诚。他口气转为温和,但立场半步不退:“今天的事是一个教训。我们慢慢削弱他,他不是蠢人。只要逐步剪除掉他的爪牙羽翼,他的野心自然就收敛了,毕竟大家合作了十几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赶尽杀绝。”

他这番话一半是为了面子,不愿留下一页丑恶的历史被后人品评。

还有另一半他没有明说,德川家康在关东八国经营多年,根基牢固,深得豪族和平民支持。现在杀了他,立刻就和三河方面成不死不休之局,双方只能血战到底。届时不但让明国人笑掉大牙,果心那个妖僧反而会坐山观虎斗,成为最大受益者。

按照之前的协定,两天后果心就会在武藏国举事,上杉景胜的越后大军也会加以配合。

而德川家康从这里赶回江户最快也要四天,根本来不及制止。武藏国的战乱将不可避免。届时越后、三河、天莲三方彻底破脸,就只能在武藏、上野两国间打成一团。

这个时候放德川家康回去,就是为了在关东未来的内乱中保持天莲教、越后和三河方面的均势,从而最大限度消耗三方的实力。

“明国的船应该入港了,去看看吧,希望这些小朋友能够汲取教训,别再插手别人的家事。”

丰臣秀吉忽然换了个话题。

“请稍等。”

大谷吉继小心翼翼的从大袖中抽出一物。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人偶,洁白无瑕的脸庞上是比例完美的五官,身上衣冠俱全,火红底色金丝花纹直垂,黑色乌帽子,栗色丝及腰,两颗乌亮的眼珠在阳光下泛出五彩。

若不是有一道深深地剑痕自它的脖颈处划过,翻出里面的些许木屑,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扶桑六十六国中忍者流派林林总总,大小上百家,但终以甲贺、伊贺两派为尊,各个小派别纷纷靠向两家,武功忍术也多受到两家风格的熏陶影响。

和擅长正统刀术、武功的伊贺忍者不同,甲贺忍者大多不以正统武艺对付敌人,为了擅于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保持身体轻盈,他们拒绝强练传统武艺让自己的肌肉硕大。而是偏好各类机关、暗器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的奇门武学。

其中傀儡娃娃就是这类的典范,外表是精美的人偶,内置精密的机括齿轮。长约三尺,衣冠华美,毛齐全,五官栩栩如生,鲜然欲活。

它是大谷吉继的独门绝技,每个娃娃手中都有不同兵器,临阵对敌时以丝线遥控。一次最多可以使用四具,左右手各操控两具,倏忽远近,变幻无常,令人防不胜防。

这几年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表面上相忍为国,扶桑风平浪静。实际台面下暗战一刻也未停止过,双方用间、策反、刺探、暗杀无不所用其极,两派忍者斗得不亦乐乎,其中死在傀儡娃娃下的伊贺派高手不知凡几。

由于傀儡娃娃太过厉害,甚至有很多人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而是妖术邪法,它压根不是什么木偶,而是选取特定时辰出生的儿童,杀死后掏空五脏,内置符咒,利用幼儿屈死不能投胎成佛的怨气凝练成厉鬼,使用时以施术者写上要杀的人姓名生辰,再以鲜血滴在娃娃上便可凌空飞行,杀人无形。大谷吉继就是因为施此邪术,才被天谴导致恶疾缠身。

对于此类怪力乱神之语,大谷吉继从来一笑置之,也从不解释。想见识傀儡娃娃的尽管来,用你们的命来换。

大谷吉继那似会说话的双眼泛起柔和的目光,犹若慈父般轻轻捧起人偶,郑重其事的在海滩上挖了一个坑,将它安葬入土。

他双手合十低念往生咒,一只洁白的海鸥悄无声息的落在肩头。

丰臣秀吉和石田三成安静的旁观着,他们和他是上下级、是同僚,更是朋友。大谷吉继并不是一个钟爱杀戮和毁灭的人,相反他尊重生命,热爱美好的事物。

那头血肉模糊的巨兽终于艰难的爬回了巢穴。

在数艘小船的引导下,一艘浑身散着黑烟的巨舰半斜着驶进港口。这艘巨舰就是明朝使团的大福船。不过此时展现在扶桑军民面前的它却全无半点天朝上国的威严大气。用满目疮痍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惨状,全舰上下遍是战火洗礼后留下的伤痕。

原本那庄严雄浑的四重柁楼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位于最上两层的陀楼已是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散着黑烟的巨大创口,狰狞而粗砺。船只正前方高高扬起的舰,被炮弹击中后如同绽放的花朵般裂开。风帆仅剩下一面,船身、甲板上的弹痕密如蜂巢。船体至少有一半已经没入了海面之下。

经过船员的拼死努力,战舰的大火终于被破灭了,连锁爆炸反应也被遏制,但此时仍然有小股浓烟从一些地方冒出来,向观众们诉说战舰这一夜所经受的凄惨创伤。

“呼呼!真没想到我们能活下来,运气真是不错。”

凌风忍不住长吐出一口气,他的运气的确很好,西班牙人突袭的时候,甲板上轮值士兵几乎全部阵亡,而他恰巧去底舱取淡水而避过一劫。随即他很安然的躲在舱底,直到确认己方必将赢得胜利后才“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