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三劫上(第2页)
“啊,对,他的武功当然会很好了,怎么可能不好呢!”
德川家康的脸颊微微抽动,浮现出一种叫做嘲讽嫉妒兼而有之的复杂表情。这是一种久违的表情,久到自己几乎淡忘的表情。
“我当年留了他一命,可他骗我!他、骗、我!”
德川家康字字千钧,犹如一根根铁钎般钉在服部半藏心头。
“殿,你我都见过东方不败,他极善于蛊惑人心,勘次郎昔日年轻气盛上了他的圈套也情有可原。所谓白檀双叶便知芬芳(注二),他毕竟是我们年轻一代将领中最出色的。我恳请殿,请您再给他一次回头的机会。”
服部半藏今日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因他太了解德川家康精心钩织的棋局有多么精密复杂,他不但牵动扶桑多方势力,甚至连西班牙、明国都在计算之内。这是一盘改朝换代的大棋,充满了无数凶险可怖的陷阱,他不想一个自己最欣赏的年轻人被丢进去碾得粉身碎骨。
“好,好,我就当他年少无知。我会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跟你我一样做这盘棋前的棋手,还是做一个棋局结束后被扫落的棋子。”
德川家康伸出一根手指:“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数日后,京都菩提寺佛堂内,木鱼声声,青烟渺渺,一老僧垂眉闭目,口中喃喃念着法华经。
在他面前,服部半藏单膝跪地,恭敬地把一卷诏书双手奉上。
不知过了几许时光,木鱼敲击声戛然而止,那老僧缓缓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目望着服部半藏良久,方才伸出形如枯槁的手掌握住那卷诏书。
这法名昌山的老僧就是昔日扶桑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昭,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头衔,却没有支撑头顶光环的实力,一度在各路诸侯间颠沛流离,几乎丧命。直至被织田信长所拥立方才有了落脚之地。然而他不甘心被作为织田的傀儡度过一生先后两次连接其他诸侯勒兵对抗,但终究以失败告终。自己也被废了将军头衔,被迫出家为僧已有多年。
展开看了片刻,足利义昭慨然长叹道:“佛祖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方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我以为出家修行一心向佛便可斩断世俗纷扰,想不到,德川大人到底还是放不过我。”
服部半藏心中悲苦,无言以对。
足利义昭缓缓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已近黄昏,原本明亮湛蓝的天空逐渐暗淡转化为柔和的暗黄,流金溢彩的晚霞为天地间披上一层瑰丽的外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人到老年的时候,总是会拥有一些珍贵的回忆。
“兄长死的那天,也是在黄昏。当日松永久秀那个贼子率兵包围将军府,当时兄长身边仅有三十余人,我劝他跟我一起逃。他说作为堂堂幕府将军,却被几个家奴逼到如此境地委实愧对祖先。今日他要为足利氏最后的尊严而战。说罢便拔出佩刀,开门迎战。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大哥。”
“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剩下的就仅是这最后的风骨。”
“你实话告诉我,右大臣大人到底有几成把握。”
“殿策划多年,各方准备均已完毕,如今就待将军大人舍身取义,届时朝野汹涌,各方势力一起动,至少有七成把握能治丰臣秀吉于死地。”
足利义昭点点头道:“有七成把握,已值得做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绸子包裹的小包,当着服部半藏的面小心翼翼的展开,一枚小巧精致的印章赫然入目。
此印章不大,长约三寸,一寸见方,在阳光的映射下出金灿灿的光辉,俨然是纯金打造。
雄踞扶桑六十六国诸侯之上,犹胜于天皇印玺的最高权力象征、夷大将军信物、足利义昭的贴身花押!
初见此物,绕是见多识广,定力过人的服部半藏也不禁有些心神激荡,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足利义昭花押在手,登时气势大变,一扫萎靡颓唐之态,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仿佛瞬间充满了活力。他神情肃穆,双手捧印,不慌不忙的沾好印泥,对准诏书空白处用力压下。
这才是夷大将军的气势,纵然饥寒交迫、身无长物,但贵族的风骨犹存。
这花押盖下,足力义昭即吹响了反丰臣势力总攻的号角,也同时也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足力义昭把诏书卷好递给服部半藏微笑着对他道:“拿去吧,请德川大人放心,丰臣秀吉得到的,绝对不会是活着的晶山。”
服部半藏深知他以心怀死志,决意与丰臣秀吉同归于尽,心中悲苦,不禁泪水长流。
“梅雨如露亦如泪,杜鹃载吾名至云。正成,来生再见。”
足利义昭长笑挥手,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两日后,无数份天皇与前夷大将军足利义昭连署的诏书以令人惊怖的度在扶桑各路大名之间出现。诏书公然声讨当今扶桑太阁丰臣秀吉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残害大臣、图谋不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