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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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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12页)

苦于刘仁轨此人在百济扎根越发深厚,金法敏也意识到自己此前希望攥取半岛的计划,也需要彻底做出变更。

正因为如此,他在刘仁轨登门告知大唐有封禅意图,需有各国使臣随行的时候,选择了自己亲自前往。

但或许这既是他做出的一个正确决定,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刚到青州,便因刘仁轨收到了安定公主的来信,在身处他国的威胁之中写了一封国书,俨然变成了安定公主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随后又在抵达兖州时得到了让他汗毛倒竖的热切欢迎,而后便在他都没弄明白情况的时候,被卷挟进了前往洛阳接驾的队伍里。

他原本可以直接像是契丹、奚人、靺鞨使者一般,直接等在泰山脚下,却非要先往洛阳走一趟,届时再随同封禅的队伍从洛阳重回泰山。

这都叫个什么事!

为了表现他新罗既对大唐有如此一番讨巧卖乖的表现,便绝无可能受到倭国的拉拢图谋犯境吗?

还是说,为了让他金法敏在这封禅记录中留下特殊的一笔?

“哎,新罗王说的是哪里话,”

李清月一边盘算着要如何将头一个书写天后之称的金法敏和洛阳拉上点关系,一边答道,“我既为熊津大都督,与你互为友邻,自然该当彼此关心的。这就叫做……远交近攻?”

金法敏叹气,“安定公主,恕我直言,我虽然只在长安待过几年,对中原文化称不上精通,但也知道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这是什么远交近攻?远交战、近攻心是吧!

李清月回道:“我所说的,自然是国都之远近了,不是吗?不过若是这个说法当真用错了的话倒也不奇怪,毕竟我自八岁参与征战,至今三年间屡有战功,那些个诗文经传,自然是没什么时间好好学的。”

金法敏目光一滞。

在李清月说到这里的时候,分明冷下了几分语气,仿佛在这话中还藏着一句潜台词——她这个人不修文辞,若是做出了什么只为得到战功而不计礼法小节的举动,可千万不能怪她。

这一句话,同春秋时期的那一句“我蛮夷也”

,真可谓是异曲同工之妙了。只不过,安定公主仰仗的,分明是年龄之利。

可是,金法敏不会不知道,能想到让他写出那封国书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因征战缘故没能好好进学的存在!

既有这样一个摸不透心思的对手在侧,他哪还有机会趁势崛起,谋夺土地。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听从安定公主的指令行事,让自己安稳地做这个新罗王。

他这份郁闷的情绪刚刚涌上心头,就听李清月出声:“看!前面便是洛阳了!”

再有数日,那里就会迎来从长安前往泰山封禅的队伍!

第204章

自显庆年间洛阳被确立为东都开始,此地与长安之间的往来愈发频频,甚至先后迎来天子的数次摆驾,以及洛阳献俘。

蓬莱宫兴建、天子搬迁入内后,洛阳的地位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这并不妨碍,洛阳依然是并立的两京之一,也陆续以水陆转运枢纽的重要作用为长安输送粮草。

更因皇后对洛阳多有优待政策的提出,让这座东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往日拥有的辉煌。

但大概此前的种种变化,也比不上天子巡幸泰山途经洛阳之时的阵仗。

自长安往洛阳的陆路沿途已耗费了一月有余,可上有天子出巡,又有诸多外邦使者在侧,这些护持仪仗的甲士又哪有人胆敢有半分懈怠,依然在以一派威风赫赫的姿态朝着洛阳宫方向行进。

当他们抵达洛阳的时候,真有一番神兵开道的气场,让整座东都都陷入了沸腾。

哪怕这支庞大的队伍只会在此地休整数日,而后继续东行,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

武媚娘抬手掀开了车帘,就见七月依然有些耀眼的日光之中,洛阳百姓正在洛水河桥沿岸张望着这支行将跨桥入宫的队伍,竟是让人依稀想到了当年河前举办水陆法会时候的场面。

只是今日的洛阳,与当年百废待兴的洛阳俨然已有了极大的不同。

一想到此地的变化大半是因她当年的种种倡议而来,她在前来洛阳路上因教育太子而生出的郁闷心情,就已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太子如何姑且不谈,她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已足够感到骄傲。

也或许还因为,恰在此时,一个她最想见到的人,已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早一步抵达洛阳的李清月正率队等待在宫门之前,在这缓缓前进的队伍行将抵达的时候,她已当先一步来到了帝后的车驾面前,朝着往外看来的母亲回以一笑。

武媚娘也不由多添了几分喜色。

有女如此,何必多求!

……

“沿途暑热犹盛,虽有帘盖遮阴,也必定不太好受。”

李清月随同李治和武媚娘步入洛阳宫,说道,“但沿途所带冰桶既然不多,抵达洛阳后也不能贪凉,所以我没让人将凌阴内的冰块取出太多,以防这忽冷忽热之下,又有不少人要生病。”

“好在有孙神医随行,行路速度也不算太快,中暑之人不算太多。要不然还得自洛阳补充人手。不过,从洛阳到奉高沿途都已预备好了各处歇脚驿站,与崤函道上的情况不同。”

“说起来,阿耶往后推迟了出行的时间倒也有好处,自七月往后天时没这般酷烈,泰山封禅之时正值山东秋收,与敬告天地相应。”

“还有还有……”

李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阿菟,你是不是之前这半年里在兖州一带号令府兵惯了,怎么现在也将我与你阿娘安排上了?”

她这一番话是真能说。

李清月却振振有词:“还不是都怪金法敏。要不是他非要来洛阳提前参拜大唐陛下,我也不必跟着往洛阳折返一趟,大可以等在泰山脚下。反正……随行人手众多,百官也都各司其职,总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还能偷个懒呢。”

“结果他可倒好,在阿耶抵达洛阳的时候差点跑得比我都快,还说什么恭祝天皇天后圣安。”

李清月眉头一挑,告状道:“阿耶,他太谄媚了,谁知道是不是在降低您的戒备之心,想要趁机谋求些什么。那我只能表现得比他更好了。”

李治掩唇轻咳了一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个熊津大都督在侧,他就算是真想做些什么我看也没这个机会。至于他这个表现有无表演过重……我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