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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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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的没错啊,”

李勣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受到昨日那一出刺激的陛下对于向来宠爱的妹妹,也难得说了重话。“城阳公主能接受这个解释吗?”

陛下并未弄出什么厚此薄彼之事,按说这已是很公道的结局了。可……

许敬宗叹气:“城阳公主能不能接受不重要,陛下说完那几句便吐血了,宫中昨夜闹成了一团,好在陛下并无大事。”

孙思邈忙了一晚上,才算是将李治的病情给稳定了下来。

但这样一来,朝会是肯定无法举办了。

倒是皇后已将城阳公主暂时安顿在了宫中,又调派兵马搜查了薛元超、上官仪等人的府邸,将相关涉事人员的宅邸都先控制了起来。

但光是皇后一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许敬宗便分担了不少,眼下跟着朝臣退去,还得再往几处地方走一趟。

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下次搞出这种钓鱼上钩戏份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先跟他这个鱼饵知会一声。要不是他没李义府那种犯事的案宗,说不定便不等陛下问责,自己先来个火烧宅邸以求销毁证据了。

到时候君臣见面多难看。

结果一个惊吓才过去,后续的委任就又已到了,压根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一想到左相刘祥道还在那里折腾精简官员的事情,许敬宗就一个头两个大。

精简点没事,那也得先把能办实在事的人给他提拔上来啊……

“先不多说了,我还有要事要忙,宫中那边,我既已按照皇后殿下所说的告知于英国公,就劳烦您多担待着点了。”

许敬宗话毕,朝着李勣拱了拱手,当即迈步朝着蓬莱宫外走去。

李勣:“……”

他多担待?

这种家务事他早跟陛下说了,让他自行决断的。

可想想先帝的嘱托,他还是在离开了朝会之地后,先找上了韩王李元嘉,而后随同他一起入宫请见陛下。

……

紫宸殿内的药味比起昨日,又更重了些。

李勣昨日还见过李治,便比韩王更能清楚地看到,陛下遭逢了昨日之变后,病情又恶化了多少。

他虽是斜靠在榻边,因刚用了药饮的缘故面上稍有几分血色,但也掩盖不住眉眼间愈加深重的疲惫之态。

李治问道:“怎么是你们两个一起来了?”

李勣没有答话,而是用眼神示意投向了韩王。

李元嘉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颇为关切地问候了一番李治的病情。

作为对李治最没有威胁的宗室长辈之一,李元嘉的到访无疑要比朝中其他臣子合适得多。

何况今日前来本就不只是要探病。

有些话,由英国公说出来有些不妥,由宗室长辈说出来,却要合适得多。

李元嘉叹道:“陛下与城阳公主兄妹之间,何至于此啊!倘若先帝与文德皇后仍在,也必定不想看到陛下与长公主兄妹反目。”

李治呛咳了一声,急问:“难道他们就愿意看到我轻易开脱叛逆之人,导致皇权旁落,李唐衰微?”

李元嘉答道:“不,我不是来劝谏陛下放过首恶的,只是想请陛下与城阳公主各退一步。若遵照律法,城阳公主的另外几个孩子将被流放两千里外,其中最小的儿子薛绍年仅三岁,必然活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

李元嘉建议道:“倘若陛下垂怜,不如令她其余二子免于流刑,往后从母所姓,托庇于宗族之内。陛下有陛下的难处,想来也已将此公道告知于长公主,长公主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如此也算各自有了交代。”

这算是在唐律刑罚之中的法外开恩,但确实不算是有损天子威仪。

改姓保命吗?

李治垂眸沉思了片刻,说道:“可否劳烦韩王从中做个说客?”

李元嘉其实不太乐意被赶鸭子上架掺和进这等事情里,就怕城阳公主出了什么岔子,让他也跟着遭殃,但他既然人已亲自到了这里,总想着躲开麻烦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当他抵达皇后所在的含凉殿时,就见这位擅自闯宫的公主虽还面带泪痕,脖颈上也有一道残留的血色,情绪却已比之李勣告知于他的情况里平复了许多。

在听完了李元嘉的转述后,城阳公主朝着外头的太液池又看了许久,也不知在心中想了些什么,方才答话:“陛下不想逼死自己的妹妹,我又何尝想逼死自己的兄长呢?”

昨夜她满腔激愤而来,深知自己若什么都不做,便必然要面临一无所有的结局,甚至在眼见皇后做出拦阻的时候,一度觉得此事均为皇后引发,可在眼见兄长吐血倒下的时候,昨夜的暴雨才真正浇淋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稍稍冷静了几分。

或许,从薛瓘选择涉足此事的时候,他就没将自己当做李唐的驸马,而是当做他们河东薛氏的人。

她又怎能……

李元嘉随即听到城阳公主哑着嗓子开口:“劳驾韩王再为我兄妹转达一番,就说我还有两个条件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请公主说来。”

城阳公主:“其一便是,我此次入宫见驾,必然惹出了不小的风波,我余下儿女也是因陛下特许才能得以保全,不便多见外人,恳请陛下在长安城郊为我修一道观,往后我便居于观中清修。”

见一旁的皇后似有阻拦劝说之意,城阳终于对她露出了几分和缓的脸色,摆手拦住了她的开口,“其二,在陛下处决薛伯玉之前,我想去再见他一面。”

她抬眸看向了李元嘉,“这两个要求,应当不算为难吧?”

李元嘉答道:“若只是以我看来,确实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