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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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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朝着一旁看去,就见边上的黑齿常之已先露出了一副大概可以叫做与有荣焉的表情。

他不由小声问道:“你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黑齿常之一点不带羞赧地答道:“我此前跟大都督一起向刘长史学习战略战术,你夸大都督,那我这个同堂上课的自然也一起被夸进去了。不过……”

他将答话的声音放轻了一些,“我其实没那么喜欢苏将军,还是更敬重大都督一些。”

哪怕大都督在谋划南路作战之中,其实有一些投机取巧的成分,若要算起对于数万人的指挥,苏定方这位老将的经验远胜过李清月——

在黑齿常之的心中也自有另外的一番评判标准。

听到黑齿常之的后半句,契苾何力当即意识到了对方的潜台词。

想想这百济叛军因何而起,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权当对他方才支援的感谢。

而后他便转头去清点战场损失去了。

那也是一项大工程。

渊盖苏文丧命于此战之中,给他权倾一时的代行执政时代画上了一个句号,也可以算是给高丽的国运画上了一个句号。

所以紧随而来的,不仅有对战场的收尾,还有对高丽这个国家,以及对百济的更进一步安排。

……

“我起先还并不确定你有没有在北上期间拿下王都,觉得说不定我们还有一场王都攻城战要打,最多就是因为渊盖苏文已死,高丽王都内的抵抗力量大减罢了。但高丽将其都城叫做平壤长安城,依山傍水而建,也没那么容易突围而入。”

在重新踏入平壤都城的时候,苏定方仰头朝着未被破坏的唐风城楼看去,和李清月说道。

李清月笑了笑:“既要发兵支援,自然不能给自己的后方留下后患,虽说王都之内的精锐兵马已经不多,那位高丽宝藏王也是个软骨头,但既然会变成战场的变数,总是不能留的。”

苏定方往后看了一眼,见方才还被李清月带到他面前来过一趟的金庾信,已因新罗此前的“非暴力不合作”

行为再度退避到了后面,很有见到他像是老鼠见到猫的感觉,并未有所顾忌地出言调侃道:“这就是为何你要先解决掉新罗这个后顾之忧?”

李清月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您觉得这个算是解决了吗?”

恐怕不算。

但无论是苏定方还是李清月都很清楚,起码在这一趟出征中,不适合再多添加“战绩”

了。

金庾信全程随同参与征讨高丽之战,在渡过七重河之时,虽然凑巧地没能参与到作战之中,但总算也给唐军增添了一路助力。

在进攻渊盖苏文大军之时,他也成功完成了李清月布置的拔除山中据点任务,避免了渊盖苏文还能得到兵马策应。

金法敏丢了二十二万石粮草,也已经吃了个哑巴亏,还在明面上多提供五万粮草。

所以,就算二人都很清楚,金法敏此人不是个简单角色,也不会满足于只做大唐附庸,目前也只能停留在敲打这个状态。

否则,不占理的就成了大唐了。

新罗可不像高丽一般,还能追根溯源到中原的领土。

苏定方已从李清月的态度中看出了她的答案,便答道:“留着新罗,还能从旁监督倭国的动向,也算有获利之处。”

“再者,”

他转头朝着李清月看来,“你这位熊津大都督总不会坐看邻居气焰嚣张。”

李清月好奇:“那么您是觉得,在非战时,我阿耶也还能保留我这个熊津大都督的名号?”

苏定方答道:“或许吧。让一位公主长居域外,应当不会得到陛下的同意,但我想,若是陛下还看重这份土地,也看重你的能力,便不该将这份委任收回。”

“起码,也该让你还能对此地做出管控。”

他其实不太清楚为何陛下会破格对公主做出战时的委任。

但从他的角度,以这场高丽之战中李清月所做出的贡献来看,这份官职敕封固然破格,却也真让公主成为了其中的力挽狂澜之人,简直是一出恰如其分的提拔。

甚至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了。

若是陛下听到了此地的战况,合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到骄傲才对,或许还要为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而觉心中快意。

只是苏定方大概不知道,这个官职与其说是陛下给的,还不如说是皇后为女儿争取来的。

但李清月当然不会将其说破,礼貌地朝着他拱了拱手,“那我就承苏将军吉言了。”

从后方之人的角度看去,因小公主已将行军之时的头盔给摘了下来,这动作便有点像在给老人祝寿,看着还怪可爱的。

只不过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时,苏定方又将神情重新归于严肃。

“苏将军,高丽的王宫到了。”

若是行在这座平壤长安城中的时候,真让人觉得有点像是回到了中原。

谁让这座都城之中,也参考的是中原的里坊,不过到了王宫之中,又还是扶余的风格为主。

李清月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说道:“渊盖苏文的次子渊男建,在我军北上夺取长池城之前,被烧死在了海上战船之中。三子渊男产,在我军抵达平壤之时被我射杀在了岸边军营里,倒是剩下了他的长子渊男生,因为此前的领军战败之事,还被关押在王都的囚牢之中。苏将军觉得,此人该当如何安排?”

苏定方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因他想着先将高丽境内的隐患全部清算完毕再来确认整个平定过程,所以在蛇水河边的战事结束后,还并未问及李清月是如何成功北上的,现在便被她这一句话里的两个大消息又给吓了一跳。

这又是海上火烧,又是岸边袭营的……

他怎么觉得南路的战事比他想象得还要精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