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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怎么想都觉得,论起经验来自然是他们丰富。既然他们都觉得现在适合出行,总不会有错的。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澄心小声答道:“应当是陛下和皇后在想您吧。”
李清月闻声朝着客舱外看了一眼,就见到了一片暮色铺满大河的景象。
啊,到她出发的第二日傍晚了。
按照她所制定的跑路计划,这已是她最多能够隐瞒到的时候。
洛阳宫中的人应当已经发现了她留下的书信。
先斩后奏这种事情在当事人这里做起来挺爽,尤其是李清月知道自己的年纪并不能按照寻常的小孩子来界定,便不怵于这样的出行,但对阿娘来说,肯定还是会放心不下的。
她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了。
这么一想她是真的有点心虚。
但她写归写的什么要孝顺父亲,为他缺少将领这件事情排忧解难,实际上的目标是什么,她相信阿娘能猜得到。
当这出偷跑离开洛阳还发生在弘化公主求援的事情之后,阿娘应该更能理解,她到底是抱有一种什么心情踏上的旅程。
她所选择的也不是更为局势莫测的西域,而是由刘仁轨主持募集兵将的东路,在危险性上小得多。
再加上,当年她能说出那个“雨”
字预警,说不定就还能做出其他的神异举动。
应当能……能稍微放一点心吧。
李清月不太确定地想到。
没事,等抵达了青州她就尽快给洛阳去信。五个侍卫不保险,刘仁轨这边的四五万人总是有保障的!
至于阿耶的头风病会不会因为她这个出走而重新发作?
她都已经那么“孝顺”
了,就差没将她是“为李唐之稳定而出征”
这种话给写在信中,他就忍忍吧。
再若说有人要念叨她的话,大概就是那两个倒霉的背锅侠了。
可李清月怎么想都觉得,这对于那两位来说,说不定也是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前提是,他们两个人确实有真才实学。
如果说此前李治只当他们是洛水修桥的出钱冤大头,不到他们能过五品官的分水岭,恐怕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那么现在,他们就有面见天子陈词抱负的机会了。
这是多么令人惊喜的好事啊。
崔元综甚至在接到这条面圣旨意后直接惊得跳了起来。
别看李清月没将自己是听了这家伙的怂恿给写在信中,以李治的能力,要想查到近来到底是谁和公主有过交谈,真是再容易不过的。
正因为如此,消息传到崔元综面前的时候,已不是什么问询,而是确定,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没听错?”
崔元综的表情已经石化在了当场。
传旨的郎官和崔知温做过同僚,也依稀记得崔元综是同崔知温一并来的洛阳,随后又小声提点了两句,免得他在殿前失仪,丢了清河崔氏的脸面。
可这份提前的告知,对于崔元综来说也实在是太晚了。
“没听错,赶紧走吧,陛下还要问你话呢。”
崔元综顿时意识到,他说出的那句话是没有撤回去的机会了,该造成的结果也已经造成,他只能接受随后的挑战。
但为什么啊!
他这人说话里确有几分世家贵族的傲慢,却也至多是在和亲近之人交谈的时候,才会在话中有些百无禁忌,再便是同裴炎争个高低时有些出言不逊,却从未想过他真能如崔知温当日所说,要在说话不当上惹来麻烦。
安定公主因为他的言论,觉得有必要去寻老师,在实际作战中进学?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位年仅八岁的小公主竟能做出这等举动来,也将他给拉入了泥潭。
偏偏事已发生,他就算是再想什么将功折罪之法,不仅于事无补,还看起来少了几分临事应变的本事。
在随同传旨之人入洛阳宫见驾的时候,或许是因危机当头带来的思绪急转,崔元综确定,他此时更应该做的,不是推卸责任也不是求饶,而是阐述志向和展示能力。
他的目光中闪过了一缕决绝之色。
关陇家族随着长孙无忌的倒台而失势,本应当是他们关东各家登上舞台的最好机会,他决计不能让这个夙愿被毁在他的手中。
若事有不可,那他就选择请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为什么出征的士卒连放置铠甲的架子都需要自备?”
在商船之上做事的也有军户子,但因其并不属于被征发之人,便趁着如今并非农忙之时,在商队之中务工。
李清月听他和同行之人恰好提及了今年的河南道征召府兵,说到他们还靠着贩售甲床给折冲府赚了一笔,便好奇问道。
那人回头看了眼问话之人,很觉奇怪地看到这居然只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
但再一看对方的“父母”
就在不远处站着,估计也就是要满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便回道:“何止是甲床,府兵征召之时,会以十人为一火,大多是由同乡的府兵凑在一处。一火之中的公用物事,也是要由府兵自己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