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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他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李义府却是一眼看去,这家伙必定喝了不少酒。
本就是在麻烦关头,这小子居然还这么一副做派。
李义府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道:“你给我站住!”
李洋踉跄了一下脚步,站稳在了那里,回头朝着李义府看去,嬉皮笑脸地问道:“阿耶何必如此生气啊?”
“你还有脸问!谁准你在这会儿出去浪荡的?”
李洋把手一摊,“我不喝酒还能做什么?您忘了吗,我是沾了您的光才被选为千牛备身,可惜近来陛下让我在家待业。虽然没像您一样必须禁足府中,但也没被准许在宫中任职的。”
“我既无事可做,自然只能同朋友宴饮了。”
顺便认识一点新朋友。
“不过您放心就是了……”
李洋又是嘿然一笑,仿佛对于自己的聪明很有几分自信,“之前跟您说过的,想要找咱们谋划门路的钱,我都给退回去了,这几日的宴饮呢,也没超过三个人,不算违背朝廷律令。想要靠着这个抓您的把柄,还是不可能的。”
李义府真是一点都没因为这个感到有多高兴。
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简直活生生一个没用的棒槌。
平日里他没点用也就算了,起码他在外面吃得开,能认识些消息灵通的人物,也能将李义府这头的“好位置”
找到合适的买家,凭借着他贪财的本事多拿到些利益。
可现在……
“这就是你的收敛一点?我告诉你,你、我,包括你姐夫全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别将这次的事情当做是什么小事!”
李义府只恨不得朝着儿子痛骂一番,偏偏面前这家伙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让他很觉下手无力。
也不知道他这种混不在乎的狂劲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只能又斥了一句,“你若是有这等闲得外出的工夫,还不如帮我分析分析局势。”
“还用分析吗?”
李洋眉头一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近来听说有不少人见我在外面走动,觉得您合该被重罚。可您想想呀,若是长孙太尉一党的人非要对您重罚,陛下难道不会再想起早年间的情况,做出还击吗?到时候,您想不安全都难。”
李义府可没有李洋想得那么乐观,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烦躁之色,“这又是你哪个狐朋狗友跟你说的话?”
“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李洋的酒劲还在,没多少对父亲的敬畏之心,反而还觉自己尚处先前的酒席之上,正是其中最为风光得意之人。
别看他父亲有要被问罪的可能,那些人还不是要对他恭敬奉承。
现在听到父亲对他怀有斥责的意思,李洋下意识地就将彼时席中一人的话给搬了出来。“我这不过是依照着时势来为您分析罢了。”
“您想想啊,”
李洋又往前了几步,直接走到了李义府的面前,“陛下将您禁足,肯定是得做的,要不然他面子上挂不住。但直接将您一贬三千里,他也是肯定做不出来的,要不然他的脸面更挂不住。”
“我要是您,我这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也给陛下找一个台阶下。”
他双掌一合,“您看,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李义府皱眉,“找个台阶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当朝堂上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瞎胡闹的地方吗?”
“我怎么就瞎胡闹了!”
李洋大为不满,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叫嚷着说道:“当年您能得到陛下的赏识,乃是因为您站对了立场。但现如今武昭仪已成了武皇后,也算是因您的行为才得利,难道不该对您投桃报李一番吗?”
“陛下或许一时之间还没法接受您给他惹了麻烦,但只要有人能为您从中缓和搭桥,又有外力在打压于您,总能对您网开一面的。”
李义府沉吟片刻,过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是说,请皇后殿下来保一保我?”
这听起来好像还真有几分可行。
“那是自然!我猜啊,皇后还得保一保刘仁轨,既然给一个求情是求,两个求情不也是求吗?”
李洋没所谓地接着说道:“再说这求情本身,也不难操作。皇后殿下如今不仅自己地位稳固,还怀有身孕,深得陛下爱重,眼下洛阳加建还需要人手,若是她能将您捞去那头将功折罪,陛下将您分派到东都去,对外头也算有个交代了。”
李洋漫不经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您看看,多么简单的事情!我喝点酒能怎么了?”
还能给父亲喝出一条明路来呢。
这话确实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李洋觉得,以他的口吻说出来,还让这话更有了一番可信度。
李义府也觉得这其中确有可行之处。
毕竟,除了李洋所说的“投桃报李”
之外,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底气让他去做这件事。
皇后殿下没有外戚势力可以依靠,若能跟他结个善缘,谁知会不会派上大用处。
他李义府早年间的出身是不大好,只能自己假称是赵郡李氏出身。但在陛下将他委任为中书令,又对着关东各家表露出亲近态度的时候,赵郡李氏出身的给事中李崇德就力保举荐他加入族谱之中。
被加入族谱的那一刻起,他也多出了一份立足筹码。
对!他不该继续盯着陛下这头。
趁着长安城中随后的目光不在他的身上,而在苏定方和阿史那贺鲁等人那里,他正好找皇后来求情!
李洋瞧见父亲脸上的跃跃欲试,便猜到自己方才提出的建议已经被他采纳了。想到之前那些朋友给他出的主意,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