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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公主乃是唐太宗李世民之女,嫁给了出身范阳周氏的周道务。
这位驸马尚在襁褓之中,便以功臣子嗣的身份养在宫中,十四岁出外任职,与临川公主成亲后便以商州刺史的身份坐镇峣关。
正如临川公主所说,峣关位处秦岭之中,正是关中与南阳的一处要害分界关隘。
按说临川公主的母亲韦太妃在先帝在世时还是贵妃,她那“孟姜”
的表字也是先帝嘉奖她的才华而取的,可清月打从她到访开始便端详着她的举止做派,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有几分拘谨。
被李治以“要同驸马议事,阿姊自去寻宫中旧识”
为由打发到了这里来,也不见她有什么不悦的表现。
和弘化公主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唯独在她垂眸之时,在目光中闪过的思虑,让人隐约看出,她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木讷,实有腹中乾坤。
“秦岭?”
武媚娘想了想此番陛下召见周刺史的用意,微微一笑,“我看孟姜不消几日,便不必留在那里了。”
临川公主讶然,“昭仪何出此言?”
打从入室开始,临川便以余光留意起殿中之物。
上月的安定公主册封,加上昭仪有孕,让此地多出了不少奇珍摆件,这都还算寻常。
最特别的是在桌案上有一叠卷宗,似乎是历年赏赐时服的布料样本册子。
此物有一年在她生母韦贵妃处见到过,但又与这本有些不同,更像是天子赏赐百官所用的那一份,许是因陛下到访安仁殿次数频频而暂时留在了此地。
由此观之,这位武昭仪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实非等闲。
那她所说的话,也应当不是信口胡言的。
可这种话,说得又有些逾矩。
恰在她思量之中,对临川公主提出的这个问题,武媚娘并没有直接言明,而是回道:“陛下正是缺人之时呢,周将军英武有才干,总不会蹉跎于峣关的。”
是……这样吗?
临川公主面上神情不变,心中却无声地叹了口气。
所谓有才干就能得到重用这种事情,在并无太多门路的情况下,不过是个笑谈而已。
就像她虽有先帝钦定的表字,还额外为她延请了女师教习书法,被封公主号的时候也已是那次出风头后又过了十多年的事了。父皇日理万机,不会将她给挂念在心上,让她只能借着其他姐妹册封的光,才拿到应有的待遇。
她是如此,她那位同样不擅钻营的驸马也是如此。
说是说的先帝心腹的儿子,但又哪比得上真正的要员子弟呢?
不过,能得陛下宠爱的武昭仪一句“祝福”
,总好过跟对方闹矛盾。
为防言谈失礼,她干脆岔开了话题,没再多谈秦岭峣关之事,而是转而将话题扯向了小公主。
六个多月的孩子能喊一句“阿娘”
也得算是天才,但还不到出挑到令人恐慌的地步,是有不少话题可聊的。
又因顾念武昭仪到底是有身孕之人,临川公主也没敢滞留太久,在听闻驸马那边与陛下的面见行将结束后,她便朝着武媚娘告辞离去了。
等到与驸马在宫门前会合,她方听到驸马说道:“陛下有意,令我前往恒州救灾。”
临川公主惊疑不定,“救灾?”
周道务答道:“不错,陛下说,前几日急报,恒州滹沱河水因雨季影响泛滥,虽有提前迁移沿河民众,但造成的死伤仍有约莫数百人。当地因钱粮之事多生动乱,需有一员得力武将北上,协助当地府官平定乱局。”
临川公主皱眉,“可你是商州刺史啊?陛下这是要将你调往恒州?”
这不像是个正常的官职平调之法,甚至还离关中更远了,听起来更不像是要对周道务有所重用的样子。
“不,不是调往,”
周道务安抚道,“是临时支援。”
二人已上马车,有些不便令外人听到的话便能说了。
周道务继续解释,“因先后有关中、恒州二地水患,柳中书被陛下问责了,我听御前旧识的意思,陛下有意褫夺对方的中书令位置。不过大约会让他在颜面上好看一些,只说让他请辞相位。”
临川公主眼皮一跳。
柳中书,说的正是中书令柳奭。
按说他有个皇后外甥女,还有同气连枝的太尉长孙无忌,怎么都不应该遇上这等麻烦。
可天灾之下拿人顶包本是常有,这次还要更加有理有据,柳奭绝没有机会逃掉这次降职。
她还隐约听京中的手帕交提及,因昭仪有孕,相比之下无子且太子不受喜爱的王皇后,地位更显岌岌可危,柳中书近来的走动频频,恐怕也让陛下不满了。
正好两罪并论,逃无可逃。
柳奭一旦下台,依托于他的一部分人也难免被李治顺捋下马。
届时空缺出来的绝不只是中书令一个位置!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