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〇二(第4页)
书房同样堪比案现场,抽屉里乱七八糟,被翻得不成样子,连一把镶了一粒假红宝石的拆信刀都消失无踪。
她立马拉开另一边抽屉,里头一柄黑檀木的巴朗刀,倒还安然无恙,大抵这一类刀具随处可见,确实值不了几个钱,所以才逃过一劫。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到二楼走廊尽头,梁稚停步——那原本挂在斗柜上方墙壁上的全家福相,不知何时摔了下来,玻璃相框碎落一地。
梁稚蹲身拾拣,未防玻璃碎片锋利,扎得她轻“嘶”
一声。
走廊那端传来脚步声,“阿九,报纸我给你搁在茶几上了——哎呀,东西快放下,当心扎了手。”
梁稚还想亲力亲为,兰姨几步走近,将她从地上扽起,见她手指破口,少不得絮叨两句,又急忙返身去楼下提医药箱。
兰姨替她消毒,愁云惨淡模样:“家里没个顶梁柱,以后可怎么是好。”
“我爸只是被关起来了,还没死。”
梁稚平静地说,“以后不许哭丧脸,天塌了还有我顶在前面。”
兰姨惊讶打量梁稚,眼前年轻姑娘神情勇毅,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娇滴滴的富家千金。
梁稚回客厅,拿起茶几上那份报纸。头版头条,果真也是邓丽君去世的消息。
她在沙上躺下来,拿报纸盖住脸,眼眶湿润。
想到八二年邓小姐在吉隆坡开演唱会,那时她才九岁,母亲也没去世。彼时华人世界,各个都是邓小姐的歌迷。
她呆望舞台上的邓小姐风华万千,芙蓉泣露的好嗓音,唱的是: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nbsp;客房装修同客厅相似,对面铁艺栏杆上攀着一种不知名的黄花,开得大朵,长势喜人。
梁稚隔着窗玻璃看了一会儿,把纱帘拉上。
她去旁边浴室洗了一个澡,出来时正好听见客厅方向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扎奇娅在问,晚点还回不回来,需不需要准备夜宵。
楼问津说不用,今晚不会再回来。
听见大门阖上的声音,梁稚回了自己房间。
窗户斜对大门,纱帘掀开一角,看见楼问津上了车,大抵要继续去他的俱乐部。
这个时间去什么所谓的俱乐部,自然是去寻欢作乐,不然还能是谈公事?
他还好意思讲宋亓良是芽笼常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鄙夷地想。
科林顿大道为政府要员和外国客商宅邸之所在,远离商业区,很是僻静,梁稚难得一夜安眠。
拉开纱帘,望见外面日头湛明,一排高大的棕榈树,阔大叶片反射阳光,绿得亮,显然天时不早了。
房间里没有钟表,不知道几点钟。
梁稚打开门,脚步稍滞,看见门口立着一口皮箱,正是她的。
去隔壁浴室洗漱过后,将箱子拿进屋,打开一看,落在酒店的东西都收捡过来了,一样没少,叠码得整整齐齐。难为宝星那样看似不着四六的人,能有这样的细心。
换了衣服下楼,却见楼下客厅里坐着宝星,人靠在沙上,翻着一份杂志,封面女郎依稀是邓丽君。
宝星听见脚步声,立即起身。
梁稚见他有点恻然的模样,走近往杂
志封面上看了看,硕大的新闻标题,写着邓丽君小姐昨日于泰国清迈遽然离世。
梁稚也愣了一下。
宝星说:“梁小姐,你醒了。”
不知要做什么,宝星今天穿了一身正装,却也不似精英,倒像酒店门童。
梁稚看他,意思是问他有什么事。
“楼总叫我接你回梁宅。”
“那些债主……”
“楼总垫付了欠款,他们走得干干净净,宅子也连夜打扫出来了。”
“垫付?”
梁稚挑眉,“钱原本就是梁家的。”
宝星尴尬地笑一笑,仍旧变着法子替楼问津邀功:“昨晚楼总把债主都叫到公司,留了两个会计,亲自审批放款,忙了大半宿,都没空回家,直接睡在了办公室呢。楼总说,梁小姐总不能在酒店筹备婚礼,叫人知道了要看笑话。”
“他既然全盘接手了梁家的产业,梁家的债务自然也是他分内之事。他若觉得辛苦,大可以把位子还给我爸。”
宝星被说得有些讪讪。
梁稚并不是个刻薄人,听闻能回家了,心情到底明朗几分,对宝星也就和气些:“谢谢你帮我把行李从酒店拿了过来。”
宝星却一脸疑惑,“……什么行李?楼总没吩咐我啊。”
梁稚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