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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天，是盛夏，黑夜，星空，虫鸣鸟叫。

边远的县城，车窗外有着大片大片田野，水泥路边的电线杆纵横交错着无数电线，失败者的人生或许和这团电线一样，维持着乱，可又通着电，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中等待一个走火短路的可能。

可谁会在恐慌中一直等待人生坍塌呢，至少她不会。

车停在路边，姚玥影从副驾驶起身，朝驾驶座越了过去。男人伸手接住，像抱一个小孩，两个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她说。

“你总是对我很好。”

“你总是站在我这一边，从来没有劝说过我一句，章珊和乔伟城都曾一遍遍劝我，说我错了，但是你没有。你从来没有说我错过。”

“然后呢？”

他伸手调节了车内冷气，在温差之下相拥的体温陡然升高，他把人搂在怀中。

“今天很热，我没想过你会从头到尾都在我身边。”

“嗯，然后？”

他又问，然后听见胸口的女声淡淡缓缓，把他们之间一点点剖析。

姚玥影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的情绪和感情藏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我对你而言或许只是一场游戏，可能有点对我的感情在其中，但我不想一遍遍把这种东西刨根揭底来询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以此来证明我被爱着。



所以她只能告诉她的想法，她说，我把项链扔掉了。从今天开始真正而言对我影响最深的好像只有你了，可我觉得你像一把刀，一旦我卸下专门用来防备你的盔甲，像这样毫无保留去拥抱你的话，刀会深深捅进我身体里。

她说他长得很好看，很漂亮，第一次看的那一个瞬间，就感觉会被他耍得团团转，一路经历了这么多，也听说很多女人都被他整过，有人闹着自杀，有人从楼上哭着闹着要跳楼，她也亲自目睹了程欣的下场，那天虽不是最完美的报复现场。

但那天，程欣被最破碎最不堪的我踩在了脚下，亲眼看着我把她的神明夺去，所以，那天其实是最适合我们的，适合你，同样也适合我。

“一路过来，直到现在。我决定不打算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给你按一个也会伤害我的罪名，至少目前为止我没受过什么伤。”

水泥路被月色照着发白，知了嗡嗡，蚊虫飞舞。女人都这样，以前那几个动不动发什么长篇大论的小作文，他没耐心看，不过现在听她不哭也不闹，坐你怀中缓缓叙述的方式，至少愿意听进去。

她说这么多，是表示要卸下自己的盔甲，不会再防备。宫泽野把人搂在怀中，故意道。

“那你不怕被我捅成筛子啊”

他口吻戏谑，几分笑意，下一秒却不再言语。

因她的手搭在了他的发顶，从上往后脑缓缓抚摸。

这种方式很像一个成年长辈对待一个恶作剧的孩童一般，那一瞬的轻缓安抚，是直接越级在了另外一个层面，他感受到了被温和俯视的意味，男人眸光一收，笑意不在。

“那些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

“嗯，我觉得重要的是现在。”

她哎了声，再次调节了一下姿势，滚烫的体温导致两个人都有些黏黏的，今天还暴晒了一路，她也想赶快回家，所以问出了最后两句话。

“宫泽野，我们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好好谈个恋爱。”

“很普通那种，跟别人没什么差别的那种。”

她询问他，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问完，不说话了。

她是个闷葫芦，通常说话直奔主题，简洁有序，有时候会发呆，有时候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你，像今天这样把小作文当面搂着男人念出来实属罕见，但自己的想法确实认认真真传递给了对面。

不怕把你捅成筛子么，可她说这不重要。

好一个不重要。

她在乎过程，他享受结局，他喜欢把女人的爱意碾碎成砂砾，无论这种游戏对他而言充当着什么样的药剂，是否能抚慰心灵，是否在测试什么，亦或是一种不信任的报复行为，这一切他有他的道理，但她也有她的结论。

我不在意，此时此刻，我只对我感受到的而做出回应，我很感谢你，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你想继续你的游戏也可以，你赋予我幸福，你也可以收回去，你继续主导这一切。

我相信我走的这片路，被明月照着，或许并不那么坎坷，可如果我跌倒，那我也接受。

那天的她一览无遗，她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问出口后，几秒之内便得到了男人的回应。

他说好。

原话是这么说的。

“谈呗，我们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