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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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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剑可问天(第5页)

咚!鼓声起!锣声,号声,编钟声,声声入耳,回旋于殿上。经由高渐离修改韵律,重编过后的曲子更显杀伐之气。使文臣收心自制,武将热血翻腾!

“受律辞元,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在平息秦国内乱,如遇断臂之痛的声音中前篇已起。

与琴姬相对的少籍一手握简书,一手执钱币,如一人之下,但却手握天下者!相对起舞,如互相试探。将相,乃在座将相,叛臣,乃当年叛臣!

曲调顿转,由杀伐之气,转为战场征伐之道,音律之中门口将士止不住心中澎湃的用长戈随着韵律点地,更增威势!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话说我大秦真是水德啊)清;戎衣更不着,今日告功成。”

在扫平六国的一片歌功颂德里,中篇已至。

原本只于舞台一角的琴姬顿时拔起,一剑横扫,如向四方挥戈。相对少籍毅然迎上!二人若成军,两军如对垒。

从韩国强弩,到赵国胡服;从魏武卒刀剑不伤,唯钝刀割肉,到楚项氏力挫秦军,怒愤而绝之;从荆轲刺秦,燕国尽灭,到授玺乞降,齐国存息。秦国一步步吞食六国的过程跃然于眼前,随着曲调推进,琴姬所领之地越来越大,少籍所背之处愈来愈少,最终……少籍退场。

待琴姬执剑舞于台中,恣意绽放自己的光华,曲调推至绝顶,最为盛大之际……戛然而止。

在座无人不怅然若失,方才的歌功颂德,他们亦曾参与其中啊!

“余下的呢?”

有哪名上位者谁不喜欢歌功颂德?更别说,此文章,乐曲,舞步,皆是绝品。

“文已赋好,只可惜。”

任垚用刻意压下的沉闷声缓缓开口,“韵律未调,人事未尽,时机未到。”

“人事未尽?”

嬴政表示,你给我夸,使劲的夸,但你居然跟我说因为有人没有努力做事而不夸了?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任垚奉上最后的下篇。

君主开启昌盛的时代,臣民奉上治国的大策,战争平息过后,便是太平之时。

这个时代不够昌盛么?在座的人自认为这个时代是华夏古往今来最为昌盛的时代,无论是国土,国力,或是军力皆是从古至今的顶峰,这个由他们所协力得来的时代,他们认为足够昌盛!所以并不是君主未尽人事,而是他们这些臣下所奉上的治国之策不够完美。况且,战争也并未彻底平息。

嬴政看着任垚,“那朕便等时机到的时候,你认为时机到的时候。但朕……”

冷厉的眸子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耐心。”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在承受那威压的畏惧之下,更有一种热切,谁人不想看到由自己所创的太平之秋?

看着嬴政端坐的姿态,双手握拳置于膝前。这副姿态,赵高自齐国受降过后便再未曾见到过。一念及此,赵高看任垚的目光不由有些火热。然而在她的眼中,赵高却看到了惊恐。在场的所有人谁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始皇帝身上?哪怕是琴姬深知赵高的可怕,意志却也被始皇帝所吸引。唯有任垚,她畏惧始皇的威严,旦并不怕被始皇帝杀死。因为来之前曾被盖聂单独拉去说‘你只需展现出自己脑子里所拥有的东西,始皇帝便会保你,你应该明白你的珍贵之处。’

是啊!位于历史的下游,哪怕学历并不怎么样,所拥有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就算只知道大概,在一国之力下也足以颠覆这个时代。而她最怕的,是那个历史那个颠覆整个秦国的赵高,更别说此时的赵高手中还有罗网。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赵高身上的任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赵高看向她时变了的眼神。

眼见任垚神色惊恐,赵高面色一定,回复如常。

“阿房宫赋的后半段呢?”

在任垚口中‘请’字未曾吐出之际嬴政便断然开口,“又是请朕恕罪?无论你说什么,今日皆可。”

“的确是草民的罪过,”

任垚直视着嬴政,却又马上低下头,方才对视的感觉,和之前她说出彼,可取而代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言谈之间,在座桌上皆出现了一篇文赋,其中描写的雄伟壮观,美人珍宝,无不令人神往。当听到人言‘罪过’皆正襟危坐。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万民叫,三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卒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随着任垚口中文赋愈来愈接近尾声,在座之人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抬头去看坐上之人的神色,惊寒若噤。这盆冷水浇下来,直接从创建盛世的歌功颂德,化作大厦将倾的穷途末路。阿房宫赋的后两节一出,哪怕删减些许,亦如大厦将倾便在今日一般,而那赋文之人,仿若明日之人。后人哀之啊!

“所以,后人哀之,因阿房宫?”

嬴政眸中的冷厉划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在任垚身上,直至此时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属于扫六合,平八荒,号天地的始皇帝真正的气势。不再是远隔十数里外的注视,也不是方才无甚在意的随意!虎视何雄哉,是视也是‘噬’啊!择人而噬!如若……苍天在上!对她而言,现在连抬头,张嘴,都是奢望。

“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