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第3页)
再无他人。任何人都不行,桓宣,更不行。
“是么?”
刚刚平复些的怒火,都被他这平静的挑衅又挑起来,桓宣低了头,一直问到他脸上,“那婚书,是你该得的吗?”
谢旃抬眼,他唇边带着讥讽的笑,一字一顿:“提亲是我安排,定亲是我强逼着傅家同意,就连当初在漳水边救下她的,也是我。谢旃,这纸婚书,到底是你该得,还是我该得?”
帷幕里,傅云晚猛地一惊,抬起了头。
帷幕外,谢旃心里砰的一跳,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那件事,他几乎忘了。也许不是忘了,是想含糊过去吧。到底又被他提起,当面拆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不由自主攥紧了拳。
帷幕突地一动,傅云晚的声音近了:“你说什么?”
“我说,当初在漳水边救你的,是我。”
桓宣转过头,将帷幕拉开一点,对上傅云晚的脸。
她发着抖,幽潭一般清澈的眼里盛满了震惊。她绝对想不到吧,就连这件事,最初他们相遇结缘的事,谢旃也是欺骗。这一次,谢旃还能怎么狡辩?
“绥绥,”
谢旃上前一步,极力想要透过桓宣的遮挡,看清傅云晚,“他说的没错,当初是他救了你。他赶着去投军立刻就走了,所以后面,是我送你回家。”
傅云晚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竟然是桓宣。他从不曾说过。这些天里她躲他怕他,哪怕她要他离开,不肯亲近,他也从不曾拿这件事来施压。他品性高尚,若不是到了今天这一步,是绝不会提起的吧?
混乱的头脑里蓦地想起那一次,她以为谢旃要死了的那次,病榻上谢旃握着她的手,断断续续跟她说话:绥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绥绥,其实那天,救你的是……
救你的是,桓宣。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傅云晚哽咽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
谢旃张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半晌,“是我之过。对不起。也许,我也有私心,也有恐惧,我也想……”
也想要独占她全部的爱恋。
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那诈死药物虽然
()不会取人性命,但服下后的痛苦却与真死不差仿佛。在□□的极度痛苦中,精神也会软弱吧。计划中是要说出真相,让他们因为这层关系保有一份亲近,将来好好相处,可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怕,如果他们相处得很好,怎么办?
这一点私心,让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狗屁!”
桓宣冷冷骂道,“如果不是我说出来,你会告诉她吗?你是想瞒着她一辈子吧?卑鄙!”
那点深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被当面揭破,谢旃低着头,一言不发。傅云晚怔怔看着,半晌,走了回去。
他没有反驳。她是知道他的,桓宣说对了,他才没有反驳。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骗她。
悬得高高的心咚一声落下,桓宣追过来,热切着,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是因为这个吧?你跟他在一起。现在你不用煎熬了,从一开始就是我,老天都让我们在一起!”
是因为这个吗?她跟谢旃在一起。傅云晚沉默着,眼前慢慢晃过从前的片段。午后书房里,谢旃握着她的手习字。窗边幽淡的兰花香,他们拘谨着羞涩着,第一次的拥抱。病榻上他唇边的血,她在那血色里,刻骨铭心,永远不能忘记,与他的第一个亲吻。
是因为那个吗?那些热烈的爱恋,那些淡如流云般的朝夕,都只是因为当初救了她吗?
桓宣紧紧盯着,她神色恍惚起来,唇微微翘起,自己也不觉察的柔情和微笑。她在想谢旃。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想谢旃!一下子恨起来:“蠢女人。”
死死抱住,带着不容抵抗的强硬,吻了下去。
一切都被抹掉,一切都被打断,傅云晚呜咽着,他带着恨怒的声那样近,简直是直接砸进她喉咙里了:“记清楚了,从今往后,只能有你我两个!”
谢旃急急转身。余光里瞥见垂在桓宣腰间,冻成浅白的赤脚。这个粗鲁的武夫,竟是这样待她。
衣袍间带了风,越走越急,带上门,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走出内院,走向大门。
“郎君,”
刘止急急迎上来,“大将军有没有为难你?”
谢旃摆摆手,一言不发迈过门槛。刘止跟上来,添一件裘衣,又将怀里暖得温热的水囊递过来,谢旃抿了几口,温热的药汁滑下去,滋润着心肺,心里却是烈火炙烤一般。
桓宣,竟是那样待她。
那般折辱,还有一身的伤痕。
别院的灯光越来越远,渐渐变成夜色里一个黯淡的影子。现在,是彻底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了。可他今晚看见的,听见的,已经足够多了。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他一样珍爱她,呵护她。
回头,吩咐刘止:“通知那人,随时准备带娘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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