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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条狗没有使命一(第2页)

  我急得不行,满心期盼丁竞诚替我主持公道。毕竟没人希望送出去的礼物,被冠以人类男性生殖器的粗鄙称呼。

  可是他没有。

  只见他好像瞬间被抽去血色,整个人偃旗息鼓。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

  我不知道为何这名字,对他杀伤力如此之大。

  我只知道他离开的样子,莫名让我想起我妈妈。

  我和兄弟姐妹被人类赶出笼舍、和她分开时,我以为妈妈会大吼大叫,但她只是看着。

  她站在原地,尾巴耷拉在后腿之间,看着我们离去。歪着头,眼神湿润而空茫,仿佛不懂我们为什么离开。

  我觉得她是懂了,但不愿意接受。

  从此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丁竞诚。

  就像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我迎来了新生活。

  房间只剩下我和那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轮到她抱肩盯牢我,那种目光,像一个女人刚离完婚,定定注视长相神似前夫的小孩,有种稀薄却刻骨的恨。

  我被吓得要死,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状,连脸都不敢抬,只感觉有个影子落在我身上,越拉越长,越拉越近——

  “老二乖。”

  然而抱住我的脑袋猛吸一口,女人竟笑出声来。

  眯眼回味片刻,她又握住我的爪子,煞有介事。

  “你好,我叫万姿。”

  就这样,我有了家,也有了主人。  再后来,我多了一个同伴,梁景明。

  准确来说,梁景明是人类,万姿的伴侣,但我倾向于认为他是同伴。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会逼迫我的人类。

  就好比万姿待我不薄,会给我买最豪华的狗窝最精细的狗粮,但她老喜欢逼我握手,我一直很抗拒,这如同某天狗类统治人类,逼所有人见面时互相闻屁股,简直不可理喻。

  但梁景明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甚至在我面前坐下,摊开手心让我闻闻,然后认真地看着我,像在征询我的许可。

  他没有香水味,更没有异味,只是一个坦然自持的人,身上最干净的味道。没有动物会不喜欢,狗或者人类。

  我对他摇了摇尾巴,他才笑起来,摸摸我的头还有耳后。他手法轻柔小心,我惬意得闭上眼睛。

  等我再睁开,面前又多了一个人。是万姿走过来跪下,从身后环住梁景明,把脑袋搁在他肩侧。

  那晚不仅是梁景明第一次见我,也是她第一次带他回家。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他们比我更像狗崽,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晚风静静涌动,仿佛天空也在酝酿着什么。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在笑,毫不自知的。似乎浸在温暖河流里,迟缓而沉醉的笑容。

  甚至不知这温暖能持续多久,还有点茫然的惶恐。

  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爱情。

  这种感觉一捏即碎,却又令人类忍不住捏。

  在那一刻,我从来没有如此羡慕过人类,从来没有。作为狗,我只能享受被摸头的快乐。

  我永远无法拥有爱情,我只会情,可这项权力的核心,也被万姿轻易剥夺——

  她带我去做了绝育手术,在她和梁景明订婚之后。

  这两件事没什么直接联系,但我能感觉到她那段时间并不开心。某些心结在侵蚀她,她也竭力抵抗,试图重振精神做些什么,夺回对生活的控制权。

  可哪有那么容易。

  彼时,梁景明仍留在新加坡读书,她一个人从家乡返回香港。每日和我相伴,捱过没有他的几个月时光。

  她睡不着,整夜整夜。抱着我坐在客厅,有时我支撑不住,刚眯一会儿,又会被头顶的凉意惊醒——

  万姿在掉眼泪。

  她这副状态,一下子让我想到另一个人,梁景行的弟弟梁景行。之前在万姿家短住,他白天也都很正常,但一到夜晚,他就会露出这种如出一辙的神情,黯淡得近乎绝望。

  显然,我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刚修完学分就离开新加坡,梁景明抵港是在一个深夜,甚至没跟万姿说一声,他拖着行李箱就来了。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