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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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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戒烟(第2页)

  “草,糊谁呢。”

顾淇嘁了一声,“我没看出你有多惜命。”

  远处忽然炸开一阵欢呼和尖叫,分贝高,绵长,几乎震耳欲聋,让她把那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是真心的。

  林念垂眼盯着地面上晃动的光影。

  是,他说的对。

  她的确不怎么惜命。

  ……戒烟也的确是另有原因。

  酒吧里音响在放英摇,年代久远,主唱嗓音低哑,悠悠地混着吉他声,让人不受控制地坠入回忆里。

  南坪的夏天是鲜活的,明亮的,是放在电影镜头里,也会被人称一声漂亮的景。

  但她想到的却不是这些。

  她想起的是深夜的阳台,是十块钱一包的劣质烟,是指尖明灭的火,是带着呛人烟草味的吻。

  还有那次台风天。

  客厅里那台电视机卡顿着,屏幕闪着雪花点。

  天气预报说,这是南坪百年一遇的大台风。

  她左耳进右耳出,伴着沙哑的电视音,近乎机械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那件衣服是江淮的,他没收。

  摩托车钥匙扔在玄关柜子上,还湿淋淋地挂着水珠,出铁锈的腥气。

  湿透的衣服挂在浴室挂钩上,没来得及洗。

  所有具象的线索摆在眼前,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站在片场外的人,真的是他。  他率先示弱,淋着雨旁观了一整场她和别人的吻戏,却依旧想要等她回家。

  林念闭了闭眼,蹲下来迭衣服。

  风太大,从窗台边落下来一个东西,她探头去看。

  金属质地,塑料把手,是前两天找了很久的螺丝刀。

  ……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前两天风大,把纱窗吹坏了,她狐疑地问江淮,你还会修窗户么。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螺丝刀,神情难得专注,仰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我做什么不行。”

  3两下,倾斜的纱窗回到原点。

  都是往事了。

  但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愈来愈模糊。

  不能哭。

  不能后悔。

  林念站着静了一会儿,继续收拾衣服。

  衣柜,梳妆台,床头柜。

  到处都有他的痕迹。

  她恍若没有看见,有条不紊地把所有东西归位,在行李箱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一个清醒理智的没事人。

  没关系。她想。

  做完这些,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有时候,压死骆驼的也不一定是稻草,还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吹来的一阵风。

  所有情绪在她拉开抽屉的时候彻底崩盘。

  风声在耳边呼啸,暴雨倾盆,刚修好的纱窗又是摇摇欲坠,连同她的理智一起。

  木质老旧的抽屉里,整齐地摆放着盒装的进口他汀。

  昂贵到难以负担地的进口药,他沉默着为她放了满满一抽屉。

  而那包曾经拆封过的,被她随意扔在里面的,十块钱的劣质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口香糖。

  放在最上面的字条也许时日久远,边角已经受潮,潦草却苍劲的字体落在上面,语句恶劣得一如少年本人。

  “换这个吧。烟抽多了死得早。”

  像极了他在眼前半真半假地嘲讽。

  可是林念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她只是红着眼睛蹲在床边,回想起他这样做的时间节点。

  原来江淮第一次吻她,说不抽了,是真的让她不抽了。  原来他每一次说话都不是虚言。

  只是她现在才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