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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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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汪汪汪(第5页)

庭瑶眼里渗出泪,“娘……我真不想说,那是我的亲外祖!”

她爷爷胸怀广阔,怎么就交了那样一个龌龊的朋友!严鸿信比庭芳好糊弄,所以站严鸿信,这种玩意儿,也配肖想辅之尊?我呸!

“奶奶!”

叶晗拿着袖子替陈氏擦泪,“不哭了,乖!”

陈氏只得收了泪,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越氏劝道:“大嫂,我们女人家,三从四德,夫死从子,你便只看孩子如何吧。”

陈氏低声道:“我没有左右为难,我是叶家人,自行叶家事。我就觉得我娘和大嫂……”

杨安琴照应了她近三十年,可她却在她落难的时候,无能为力。还有陈谦与陈恭,青春年华,何其无辜!

越氏又问庭瑶:“郡主怎样了?太医到底怎么说?”

庭瑶道:“在乾清宫,三四个太医围着,都说熬过这几日才能说好歹。”

陈氏道:“她伤着了骨头,将来……怎么办?”

庭瑶道:“骨头没大碍,已上了夹板,是伤口太深,不知是否化脓。现还在烧,看天看命吧。”

有些事必须提前告诉陈氏一声,万一……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庭芳是女孩儿,可她是太傅。所以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是叶家顶梁柱,而非出嫁女。做母亲的,死得起女儿,却万万**儿子。猛然间父兄子皆丧,陈氏必受不了打击。

庭瑶坐到母亲身边,像小时候一样靠着母亲的肩窝,其实她也没剩几个亲人,所以,能活下来的人,都尽量别死,好么?

庭芳一直睡不安稳,累的很了,小眯一会儿又被痛醒。不知道当年徐景昌受伤后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就在南书房隔壁,自是听的见外界的信息。翻身起来,侧靠在迎枕上,脑子里想的是要把陈凤宁千刀万剐!严鸿信的女儿是皇后,因此昭宁帝不可能诛九族。本朝所谓的三族,并不含孙子。旁的人撇清还来不及,偏他把儿子卷了进去!陈谦陈恭立刻就是死!

幼时的回忆,一幕幕划过脑海。每次她吃了亏,就知道拿绸子哄她的温润的大表哥,跟庭芜牵着手在庭院里嬉闹的表弟,为了小姑子撒泼砸周家铺子的舅母。庭芳闭上眼,忆起叶阁老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小八的笑脸,庭芜的容颜;庭苗怯生生的模样,庭理调皮时的表情,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亲人一个个因动荡而死去,宁做太平犬,不为乱离人。

“你……感觉好些了么?”

昭宁帝的声音响起,庭芳睁开眼,就要起来行礼,被昭宁帝止住:“徐景昌还是不得闲儿,不能来陪你。我瞧瞧你好些了没有。你在哭,痛的很么?”

庭芳方才惊觉自己满面泪痕,怔怔的看着昭宁帝,不知如何开口求情。良久,翻身站起,跪下:“陛下……”

昭宁帝盯着地上的庭芳,声音降了八度:“你想求什么?”

庭芳垂眸道:“陈家……”

话未出口,昭宁帝断喝:“你休想!你可知,当日你给徐景昌的信,是被谁截的?”

庭芳呆了下,旋即反应了过来,既然昭宁帝提起,自然就是陈凤宁了。事已至此,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她不是圣母,陈凤宁管他去死。对陈谦与陈恭的感情,也不会比自家兄弟深厚。然而,她不能不考虑陈氏的心情。小八早逝,庭瑶守寡,陈氏血脉相连的晚辈,不姓叶,姓陈。

庭芳一个头磕下去:“陛下,嫡母待臣,恩重如山。”

没有陈氏的爱护,她的童年不会过的那么嚣张;没有陈氏的嫁妆,徐景昌的船队不会那么快;被陈恭牵连彻夜未归时,心急如焚的嫡母;受拶指之刑后,心痛至昏厥的嫡母;生父都要放弃,却肯散尽嫁妆掘地三尺寻她的嫡母;视同己出不过是句口号,但陈氏做到了,她就得感激。陈氏真的很爱她,绝大多数重男轻女的母亲对亲生女儿,都不及陈氏对她的万分之一!无以为报!

昭宁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庭芳:“国家自有制度。”

庭芳道:“古时,可以爵换命,不知今日陛下可否因此网开一面?”

郡主,位比郡王。昭宁帝有些暴躁,又有些理解。若要他以亲王爵换取燕皇后的健康,他也愿意。庭芳的脸,因烧而潮红。昭宁帝不由想起了她肩胛的鲜血与狰狞的伤。太医警告,头三日尤其危险!他不能让庭芳过于忧心。

昭宁帝干涩的道:“救驾之功,我原想封你为公主。”

庭芳没说话。

昭宁帝又道:“以爵换命,也只能换一条命。你选谁?”

杨安琴、陈谦与陈恭,她选哪个?庭芳沉默了良久,在昭宁帝耐心告罄的一瞬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陈恭。”

人终究是自私的,生死抉择时,最能体现亲疏远近。庭芳谢杨安琴对陈氏的照顾,可庭芳知道,杨安琴会宁愿她选她的孩子,而不是她。就如生叶晗时,庭芳宁愿徐景昌选的是叶晗一样。

我已见够世间繁华,可孩子还没有。理智知道孩子还可再生,但情感总是会成为选择的缘由。

昭宁帝深深叹口气,庭芳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妥协,又能怎样呢?伸手扶起庭芳,道:“罢了,我饶他一命,但他不能留京,你休叫我太为难。”

“谢陛下。”

又要压着怒火与委屈,替她去跟朝臣磨牙。

昭宁帝把庭芳送回炕上,扶她躺下,自己坐在炕边,再次叹气:“你总这样,恨不能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你能救我,自然还想救别人。我懒的恼你了,你且养伤吧。”

庭芳道:“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昭宁帝无奈的道:“谁让我更喜欢心软的太傅,我活该!睡吧,好好养着,空了半拉朝堂,你再不帮我,我就累死在乾清宫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