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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各自的退敌良策(第1页)

“修行之人心境异常重要,老夫当时虽已证道入了儒圣境界,可惜心性不坚,做了无法挽回之事,若文轩泉下有知,当也会劝老夫罢手……可文轩于老夫有再造之恩,若无法为其讨回公道,即便位列仙班,老夫又当如何面对他一家老幼在天之灵?唉,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老夫的机缘。那一趟余姚访友之行,不论结果如何,老夫都难逃这跌境之劫。”

前面听得还比较顺畅易懂,说到此间陈遥便有些云山雾罩了。

入儒圣境界他知道,但何为心境,跌境之劫又指何意,这些专业术语他全然听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说,老先生所谓的“做了无法挽回之事”

,指的应当就是当年那所谓的一夫当关、挥毫伏尸三百里了。

“那皆是世人谬传,老夫当时奋力一击,也不过伏尸百余里,斩人千余罢了。若非王观察使自那裘浦后方紧追不舍,想来老夫当日也已殒命于那余姚城外。唉,这些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陈遥并非当事之人,吕公挥毫破敌之时他也未在现场,世人或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但无论如何,经余姚一役,裘浦兵力大损军心尽失,彻底折戟沉沙,再也无力与王式抗衡,败局便是由此定下。

而从吕公这一番讲述里,陈遥也对手中檀木匣子里的神器有了更一进步的了解。

至于后来生的事……自然也便就逐渐明了。

吕公赶至余姚之前便已修为大成,天庭也有使臣奏乐前来接应,吕公本打算会毕旧友便听召受封,不想事有变故,心境受损;上天感其忠义,但无法谅其枉造杀业,便让他以落境之身成为柱神,再度潜心修炼,待到心境重归之时,再返天庭。

话虽如此,然吕公这么多年以来,始终被困于那尸横遍野、烟尘滚滚的余姚城头;而此番濮州遭围,他早也看淡一切,故此才会有今天这一番决定。

原来不是不想保卫濮州,而是不能。

听完吕公自述,陈遥也叹了口气,沉默良久,遂一拱手,恭恭敬敬说道,“不知先生还有如此往事,是晚辈失礼了。”

吕公淡淡一笑,“无妨。小友年纪轻轻便心怀天下,当是我辈之幸,天下人之幸,若能逃过此劫,当有一番作为,可惜老夫看不到那一天了。陈遥啊,你且记住,你虽未饱读圣贤诸子,然仍深俱君子仁风,可惜乱世将至,君子之道恐受其害,日后行事需明辨善恶,分而处之。老夫能教你的,也唯尽于此了。”

陈遥闻言,后退一步,稽见礼,对着吕老圣公深深一拜: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吕公闻言微微一顿,尔后抚须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都差些忘了,你小子斗酒叠墙诗如洪、一夜题遍院中墙的美名,只怕是早已过我这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了。”

见他还能如此乐观,陈遥眼眶一热,再度拱手施礼,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早些结交这老先生,如今大势已定,空留遗恨。

“心境已失,修为大跌,如此,还要以心头血为代价,强行推演天机,更将儒道四器之一慷慨相赠……为这小子做到如此地步,敢问先生,可否值得?”

待陈遥怀揣天枢毫离开小院赶回城南,空旷死寂的小院内却是突地刮起一阵清风。清风穿堂而过,卷起道道帷幔,讲堂之外,两道身影徐徐而现。

吕公哈哈一笑,将手边宣纸抚正,冲堂外二人言道。

“二位近日在我濮州地界神出鬼没,有意无意皆在躲着老夫,怎的今日不嫌老夫聒噪?却是主动现身了?”

“阿弥陀佛。白云苍苍,江水泱泱。贫僧道衍,见过吕老圣公。”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圆机子,见过吕圣。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堂外趁风而来者,正是消失了近十余日的道衍与李岚清——其实说起来,他二人也并非是消失,消失一说不过是陈遥一厢情愿的想法。

道衍与李岚清这几日虽不曾露面,暗地里却始终在观察着陈遥的一举一动,只是陈遥本人对此并不知情罢了。

听这二人竟将陈小友所作复述一遍,连吕老先生闻言也忍俊不禁,手指二人哈哈大笑道。

“你们俩啊,你们俩。”

分别起手、合十见罢礼,道衍与李岚清便如同释听讲学的学子一般,也各自于堂中坐下,尔后自然是李岚清率先开口说道。

“先生以身殉国,以死明志,以愿卫道,贫道心怀敬仰。儒家一途,得有先生一人,乃是天下人百年来的福份。此间若有何未了心愿,贫道在所不辞。”

吕公闻言微微颔,不过随后却又轻轻摇头,“老夫七岁入童生,九岁成秀才,十二岁得举人,之后更是一路攀升,直至登顶。如今年逾古稀,心中早无牵挂,在这濮州守柱育人,能有幸遇到圣僧转世,已属大幸。真人好意,老夫心领了。”

“阿弥陀佛。施主心怀宏愿,但赠器一事……”

道衍沉默片刻,也接上话茬,只不过话语之间却是有些踌躇。

“大师无需多虑。”

吕公见状微微一笑,言道:“老夫的确也知此子来历不明,即便以心头血为引,也难推其来历;然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修为更臻化境,世间之事,又有何异?如此,管他是人是仙,是鬼是妖,但看他如何处世做人便可,此间道理,大师又岂能不知?”

“先生所言极是,是贫僧愚钝了。”

道衍闻言双手合十。

“大师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