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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失独女佛母沦魔道 遭横祸鸿蒙遭受暗剑(第1页)

佛母话音刚落,鸿蒙就感受到了透骨的寒气,须臾之间,苏悉地院便已是黑云压城伸手不见五指。

明王宫下了七日的大雪,被压实了的冰雪被狂风卷起,打在皮肤上瞬间就能撕开一个口子。邪风呼啸如鬼哭,处处电闪雷鸣如同炸雷,天黑的如同末世,可闪电降临的瞬间却又亮如白昼。

鸿蒙见此心中大叫不好,佛母方才行迹疯癫,言语中更是露出要与天地同归于尽之意,他心中虽是起了警觉,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佛母脱去人身,化作了一个山峦大小的黑孔雀。

便是再不知佛母来由的妖精神仙,也总知道佛母金曜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金孔雀。可她思女成疾,今日眼见青华亦不能保全,就此走火入魔,意欲杀尽天下,所以才摇身一变成了个妖气冲天的魔相。眼如寒冰,羽如黑刃,悲鸣惊天地泣鬼神,怨恨覆天地亦不足。

鸿蒙暗叫不好,他毕竟无妻无子,便是机关算尽也实难体会失女之痛。他原以为今日大事,佛母许与不许不过是一念之间,没成想佛母悲戚过重,神思已散,更遑论什么“大局”

和“因果”

了,今日她不疯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就是好的!

“佛母菩萨在上!先明王枉死九重天,如此血海深仇,五族何能强咽!今日四十万妖兵皆听菩萨号令!以菩萨马是瞻!但请菩萨示下!”

鸿蒙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危局,可即便如此,即便四十万妖兵生死未卜,他也始终不肯放下那份诛仙杀佛而正道的野心。此时此刻他声嘶力竭,无非是想力挽狂澜,可其声在风声雷声中却无异于一粟落进沧海,就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佛母落入魔障,自然也听不见。

路走错了,越努力越艰难,越坚持越不得好死,只可惜这个道理,鸿蒙还尚未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满山满谷的天兵妖兵,连同鸿蒙在内都还没来及反应,天上便突然降下铺天盖地的黑冰刀刃,无孔不入。

佛母乃凤凰之后,手中可掌日月乾坤,翻云覆雨不过尔尔,她失女失魂,几沦魔道,化成黑孔雀更是可诛仙杀佛。而那黑冰刀刃不是别个,便是越鸟诞生那日光明殿里无端地陷出现的碧涛寒绸池!此冰可破金身,可伤根本,从前佛母和青华都受过这份寒冰加身之苦,今日终于也轮到别人了!

黑刃齐之时,云端突落刀锋剑雨,东王公赶忙用他的阳炎术罩住了青华,可鸿蒙带进明王宫的两万妖兵却死伤大半,就连相柳和九婴都受了几箭,而他自己也因未及反应,被那黑刃射中了左键和右腹两处,汩汩流血。

相柳和九婴不顾自己伤势,连忙看顾鸿蒙,鸿蒙原以为自己是不怕冰寒的,毕竟他生于冻土中,早就习惯了黑暗和冰冷,可这黑冰好生邪乎,竟硬生生在他身上凿出两个洞来。而他带进明王宫的两万妖兵,倒的倒死的死,竟在转瞬之间便折去不少。

鸿蒙顾不上许多,只能就地导气归元,缓缓修身。正在此时,北海敖顺突然上前,对佛母顶礼膜拜,只道——

“北海龙宫自小王之下,皆以佛母马是瞻,今日先明王大丧,一切还等佛母示下,我辈必然不敢有违。”

敖顺背后站着金天渊,一切昭然欲揭——北海贫瘠,今日敖顺只不过带了千百个人马,却敢在鸿蒙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支持佛母,说这里面没有先明王百年的筹算,谁敢信?而本就重伤的鸿蒙听了此言,又如何能不雪上加霜?

先明王虽然无子,却亲自养大了金天渊和博斯两个孩子,如今这二仙一个将北海龙宫握在手里,一个牵着玄武的鼻子走,在这样的合围之势下,鸿蒙哪有活路?

“原来……原来佛母早就和九重天勾结……在苏悉地院招兵买马不算,还要……还要贪图天恩,连自己女儿的死都不顾……无论如何,都不愿……沦为妖类……”

鸿蒙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佛母与天兵里应外合,可此时此刻妖精们却再顾不上呼应他——方才天降黑刃实在狠毒,妖精们死的死,伤的伤,它们连自家的命都顾不上,怎能再惦记着五族旧恨?

当年越鸟与西王母论道,说荣辱在生死之下,果然不假。眼下四十万妖兵大多是想的都是自己的生死,至于鸿蒙口中的儿女恩怨、前世血债,又有谁会真的放在心上,生死不计呢?

今日妖精们便是拼死也不过是为他人谋出路,它们和先明王不一样——先明王死了还有生身母亲震慑五族,赘婿负荆请罪。可等它们死了,恐怕只有孤坟野草,魂飞魄散。既然如此,又有谁能心甘情愿不计生死,为别人开路呢?

杨戬见时机已到,连忙跳了出来宣读玉帝旨意——玉帝有旨,今日先明王大丧,其余一切不计,可若有人借机起事,欲伤青华大帝,十万天兵便可自行诛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青华大帝死在明王宫。

鸿蒙坐在地上休憩,耳边听得杨戬的挑衅之言,心中不忿,不顾自己尚未恢复,便连忙争辩:“神君此言差矣,天地生死各有恩怨,轮回有债无人可逃,青华大帝身负血债,五族万年的怨念和不甘,如何就能一日消散?”

杨戬立着双目,面上没有一点好神色——鸿蒙这厮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如今先明王已经没了,青华帝君亦身陷险境,天庭若是连青华这样的栋梁之辈都保不住,从今往后又有何颜面在世间立足?

约莫有半柱香的时候,鸿蒙终于恢复如初,摆脱了寒绸毒的凶险。彼时他立于众妖面前振臂高呼,字字句句都是要五族向天庭寻仇,混不顾九婴和相柳已经身受重伤摇摇欲坠——

“漫天仙佛不容五族,要我等于心慈手软,食嗟来之食,你我如何能就此雌伏?”

鸿蒙年少封禅,这既是他的好处,也是他的坏处——他太早就被封为了圣王,太早就位列仙班,他不缺智慧,唯独是缺了一份慈悲。在他看来,今日明王宫里的二万妖兵莫说是死伤半数,便是全死了又如何?今日他有玄武和东海龙王的襄助,又何必怕那十万天兵?

在鸿蒙高谈阔论的间隙,玄武示意博斯,二人一上一下,博斯缠着鸿蒙说话,而玄武则早就绕到了他的身后。

鸿蒙从未与博斯四目相对,此刻初见,二妖皆心有所图。鸿蒙不服,恨不得今日青华和佛母都死在他的剑下。博斯与他辩法,说的都是因果轮回,鸿蒙一时不察,与她辩论起来,二仙各执一词,一时间难分上下。

博斯说先明王已经度化了梼杌,就此也结了当年百妖之冤。可鸿蒙却不以为然,他据理力争,为的无非是证明先明王死于非命,是迫于天庭之计,与五族毫无干系。

此时此刻,天兵和妖兵都站在佛母所化的黑孔雀面前辩理,鸿蒙气焰嚣张,毫无退缩之意。

“先明王死于九重天,说到底都是神仙们的罪过,当年他们尽诛百妖,如今却犹嫌不足,连满心慈悲的先明王都不肯放过!”

鸿蒙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满嘴都是越鸟的冤屈和不安,字字句句皆合情合理,引得四十万妖兵皆蠢蠢欲动。可他这厢正在滔滔不绝,与博斯在嘴上争长短,殊不知玄武却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一柄利刃吹毛得过,刺进胸膛自然是血溅当场。

玄武一剑穿心,鸿蒙愣在当场,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疼,只是眼看着剑刃戳破了他的胸膛——原来今日玄武并不是来助他的。

“呔!黄口小儿!穷兵黩武!何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