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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第3页)

伍媚娘不为所动,说道:“你为什么将赤霄剑和山河日月交给那个姓袁的小子?那可是盟主信物!这样重要的事物你却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子,真是可恶之极!”

萧欲动冷冷道:“我可没这样傻,平白将这重要事物交给那个小子。我交给他的是假的,真的却在我的手中。而且我在他走之后放火将盟主的宅院烧成白地!你道为何?我只是将那姓袁的小子去找嘉庆寻仇,因为今夜只有那嘉庆皇帝与他们起了冲突,如果宅子起火,那么他的嫌疑最大。袁承天这小子嫉恶如仇,定会去皇宫大内讨问说法。你说这龙争虎斗必有一伤,不管死的是谁对咱们都有好处,更何况这本就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伍媚娘闻听眼晴一亮,却不关心他所说的,只是关心赤霄剑的事,问他道:“你放在那里,快说!”

萧欲动道:“你来,我说。”

伍媚娘走近身来听他说话。萧欲动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说。伍媚娘听不太清,俯身听他说话。忽然萧欲动大手箕张,猛可间拿住伍媚娘的咽喉,桀桀笑道:“我死也要带你去阴曹地府,咱们一同在那世快活,岂不是好!”

伍媚娘再要说话已是不能,欲反抗已是不能,好一会身子动了动,便此气绝身亡。萧欲动哈哈笑道:“死了好,死了好!大家同一冢,来年此日便是周年祭日!”

他失血过多,也便头一向一旁一垂,瞑目而逝。

袁承天见他们双双殒命,心中亦是难过,只是再要出手已是不及,因为事旋踵之间,根本来不及出手营救,二人已是双双殒命,这也是同命鸳鸯。只因那李百药盟主如果知道二人私情,恐怕泉下有知也死不瞑目,一世英名,竟毁在她一女子手中,可见世间标致的女子多是靠不住,至圣先师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只是他心中犹疑,听那萧欲动所言他给自己的是假的山河日月旗和赤霄剑,那么真得都又在那呢?

他看着大屋中二人尸身,觉得心下不忍,便将他们搬离大屋,在一株洲大槐树下掘地为墓,将两人葬了,心中长出一囗气,心道:“虽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虽然这萧欲动作为实属可恶,但是人已死了,不念旧恶,对嘉庆皇帝也释怀了,都是自己一时情急做出不智的事。忽然他目光一转,觉屋中有一个木头刻得狮子头,维妙维肖,仿佛真的狮头一般,心中不由诧异,心想:这不正是西域狮子舞所用的狮头么?

忽然有人大声道:“什么擅闯私宅,还不放下这狮子头!”

袁承天回头但见一个西域相貌的人走来,碧眼黄,肌肤雪白,心中一动。这人又道:“怎么不见萧长老。”

他目光一转只见袁承天身上有血迹和泥土,说道:“你杀了萧长老不成?”

袁承天不善作伪,便直言其事。这人怎肯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说话,便道:“阁下言之凿凿说他们互相残杀,可是有谁为凭?”

袁承天道:“但求问心无愧,何必多加解释!”

这人忽然道:“你是皇帝派来的人?”

袁承天诧异道:“怎么?”

这人又道:“我拓跋律成最恨朝廷中人,只是多铎王爷是个例外,便是皇帝也不话下!”

袁承天道:“你是西凉人!”

这拓跋律成呵呵道:“是又怎样!我从来是不怕人的,何况是你。”

袁承天道:“你们为何要害恭慈太后?”

拓跋律成道:“你说什么?”

袁承天一指那木刻狮子头道:“这便是证据!”

拓跋律成道:“不错,本来便要成功,听闻有个姓袁的小子为太后祛除病毒,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只是有一节,你为什么要多生枝节。本来恭慈太后一死,多铎王爷便大功告成,偏偏是你多事。”

袁承天道:“原来陷害恭慈太后的是多铎王爷,你不怕我将这秘密告诉给皇帝,你们都要伏法!”

拓跋律成笑道:“只怕你没这机会!你害死我的好朋友萧长老,我岂能罢休!本来我是可以得武林盟主信物,现在他死了,无所得知……”

忽然他觉袁承天背上有面旗,仿佛便是传说中的山河日月旗,便道:“原来杀了萧长老便是为了这山河日月旗!”

袁承天心中着恼,这拓跋律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可恼,但是也不愿意多加解释。拓跋律成见袁承成不言语,更加笃定自己所猜不错,便伸手伸出身上的弯刀,似月牙儿般,间有锯齿,不似中土之弯刀,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袁承天见他如此,知道今日决难善罢甘休,因为他要拿这拓跋律成给嘉庆皇帝,因为他于他有朋友之谊,他自然不能罢之不理;而这拓跋律成更不会任他走路,因为他知道这秘密,那么便不能让他去告密,必须死!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是万无一失的。所以今日志在必得,一定要他死!

这时外面橐橐脚步,又走来十几个西域打扮的人,一个个殊非善类,看着袁承天,仿佛看着是个待宰的羔羊,也许平昔他们杀人习惯了,让别人的生命看做小草一般,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做杀人放火的事业,全然不把当今律法放在眼中!

其中一个大汉见拓跋律成出刀要战,便嚷嚷道:“主公,何必你出手北宫伯玉愿效其劳!”

拓跋律成见是手下好兄弟北宫伯玉,笑道:“好兄弟你可要小心了,哥哥为你掠阵。”

北宫伯玉一向在西域中自识甚高,从来不把旁人瞧在眼中,认为天下除了主公拓跋律成武功之高天下无出其右,自己更不在他之下,所以他们一路南来着实斩杀了不少剪径的强人,便洋洋自得,认为中土武林人士不过如是,所以便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次进京为恭慈太后十月初六做六十圣诞,实则携伽兰花进京,放在皇太后寝宫,引那六足龟蛇咬伤恭慈太后,让她病症日甚一日,将来驾崩,扰乱少年皇帝心思,便可以乘隙夺取天下,这也是多铎王爷所设想的,只可惜这一切被袁承天所破坏,让他奸媒不能得逞。便如那萧欲动竟为多铎王爷收买,包藏祸心,既便此次李百药盟主不死,他也要寻机杀其以后快。可是这一切阴谋彼袁承天窥破,也许是天意使然,亦非人为!

北宫伯玉弯刀刀出如风,砭人脸面,竟奔着袁承天而来。袁承天见他刀来,也不仁慈,心想我若仁慈,世间再无正义,于是抽剑在手,迎风一指,剑诀便是指向对方,剑随意转,唰唰向对方眉心刺去。北宫伯玉见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慌忙撤刀回来,身子后跃,喝道:“小子,你犯失心病了?这可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你不要活,我还要活呢?”

说话间弯刀又刷地向又斩向袁承天肩臂。袁承天见他意在杀人机先,心中亦是恼怒,心想:不给你点颜色,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想到此处,手中轩辕神剑剑招又起,不在刻意容让,招招挟带凌厉的剑气,一时笼罩四野。北宫伯玉何曾见过这杀气阴森的《国殇剑法》。

袁承天剑在手,招式愈见凌厉杀气也重,只听他吟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是为二招二剑,这是起手式,已是风雷鼓动,气势非凡。接着剑走龙蛇,仿佛龙吟虎啸,摄人胆寒。直至最后二式“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是收剑式。这《国殇剑法》是为一十八招,每句诗辞是为一招式,蕴含着无限杀气,这是屈大夫所写的楚辞,九歌国殇,辞风悲凉,大抵是写那些为国死难的士兵,他们一个个年轻有为,却为国而战,不惜献出自己的年轻生命!而那些王侯将相却功成名就,落下不世之功,其实那功名是万千热血男儿换来的,值得夸耀么?他们有的甚至连名姓都未留下,只留下闺房中的妻子,她们犹自盼望远征在外的相公归来!可是一年又一年,杳无音信,她们那知相公已为国而死!他又会怜借他们!百年,千年之后谁又会记得他们,史策之中只记住帝王们所谓的不世之功,谁也不会去查究那些可怜的为国而战的年轻士兵,——其实这不世之功是他们所创下的,非是帝王们所喻的那样!只可惜这样的事总是湮灭在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