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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吁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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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踏破红尘(第2页)

袁承天怎么也未想到堂堂武穆后人竟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如果岳武穆在天。灵,看到他的后人做出如此之事,会作何感想?是悲是恨,抑或是感到无地自容?

李宁儿泪眼含恨,犹有不甘,只因他心中依旧放不下人间眷恋,但是又想这样也好,可以和九泉之下的父母团聚未尝不是件好事。从此而后,宁儿再也不会孤单无着,终于可以和亲人相见,人世间再多的繁华也与他无缘了,想起了师姐关心自己,师父、师娘都对自己爱护有加,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次清兵进攻昆仑派,意欲招降为朝廷所用,可是师父一意不从,后来为大内四大高手和这岳停风,还有伊犁将军苏宁杰和xZ密宗衣钵传人红智上人见师父坚意不允,便恼羞成怒,兵戎相见,不意敌人暗施奸诈手段,天不佑昆仑,师父、师兄弟们皆被掳而去,让人生恨!他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袁大哥,依依不舍,可是他伤势实在是重,己无回天之能。宁儿缓缓合上双眼,头一搭,倒在袁承天怀中,就此而逝。袁承天心中悲痛不已,泪如雨下。

这时岳停风说道:“袁承天今日今时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动手?”

袁承天揾去英雄泪,看着岳停风心中暗想:今日非与这奸贼生死以见,否则可对不起宁儿,还有师父、师兄。他咬动钢牙,怒目而视:都是这奸贼使坏,一味撺掇和硕亲王舒尔哈齐向皇上讨诏会同伊犁将军苏宁杰攻打昆仑派,现在昆仑派一片废墟,这真是拜他所赐啊!——如果不是他作梗,昆仑派何至于此?他这样做无非是讨好和硕亲王亲近清心格格,奈何清心格格讨厌他,每每避而远之,让他好事难谐,是以迁怒袁承天,因为在格格心中世间除了袁大哥,再无旁人!

袁承天放下宁儿的尸身,站起身来,从背后掣出轩辕神剑,剑尖向下,说道:“岳停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纳命来!”

他横下心来,不再仁慈,因为眼见宁儿身死他手,心中早肝肠寸断,这个昔日好弟兄惨死当场,能不让誓杀此獠。岳停风心想今日得能杀了这姓袁的小子,清心格格再无所恋,自己便有亲近机会,但得和硕亲王赏识,自己仕途还不是一帆风顺,想此不由得意地笑了,仿佛看袁承天是个死人!只是他太大意些,太自以为是,以为天下英雄除他无人。

他长枪啪地一抖,枪尖红缨斗大的花环,长枪一送直向袁承天哽嗓咽喉刺去,快如闪电,去势流星,如果换作一般人早已命丧黄泉,可是天教他今日偏偏遇上了袁承天,这才叫做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正所谓:天道好还。袁承天长剑一正,起手式正是《国殇剑法》第一招“操吴戈兮被犀甲”

剑式凌厉,去势嗤嗤有风。枪尖和剑尖一碰既开,剑式不减,刷刷挽个剑花紧接第二式“车错毂兮短兵刃”

这第式的要诀在于短字,意既近身长剑刺杀。袁承天猱身而近,长剑刺他腰间“命门穴”

、“肾俞穴”

和“阳关穴”

。这腰间三穴是人身腰际最为紧要的大穴,只要刺中一个穴道,便命丧当场,漫说三个穴道齐中,那是非命丧当场。这岳停风是习武之人,岂有不知其中要害所在,见势只要回枪挡格。不料这轩辕神剑乃上古神兵利器,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最为利害,竟而将长剑斫为二截。袁承天见势,脚下一撑,长剑直取岳停风眉间穴。岳停风这时才知道利害,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只有奋力后跃,不料后面是神像供台,这供台乃是巨石所砌。他向后跃去,已是避无可避,身子重重撞在石头之上,只听喀喀脊椎骨断折,他痛得身了一抖,痛得冷汗直流。

袁承天岂能饶他,长剑横削。吓得岳停风矮身缩头,才堪堪躲被杀之虞,不料还是稍慢了些,长剑竟将他衣帽削去,连带头一并削去。他奋力滚到大殿门口,已是痛得不能自己。

袁承天仗剑追来。岳停风见状,心下更惊,心道不好:看情形姓袁的小子今日非要他岳停风命丧当场不可。他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来到山崖边,探头一看只见雾气缭绕,下面是万仞绝壁,自己跃下去非摔成齑粉不可,可是如果自己不跳下去,落入其手,恐怕下场更惨,这真是去日无多,来日大难,不觉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岳停风今日落此地步,难道天要亡我不成?——我实在不甘心,我出身名门,那一点不比那姓袁的小子强?偏偏造化弄人,让妩媚如花的清心格格心仪于他,真是让人不甘。”

袁承天步步紧逼,眼见离他不过丈余,只要再近一步,挥剑便可斩他于剑下。这真是情势危急,他再犹豫只怕便要落入人手。忽地他情急之下抓到一块山石,随手挥出直飞向袁承天面门。他心意己决,纵使尸骨不留,也不能落入姓袁的小子,那样岂不是任由他随意折磨,岂不堕了我岳家威名,亦对不起列祖列宗,无颜见先祖于地下。他趁袁承天一闪之际,奋身跃下万仞悬崖。

袁承天见他刚烈如此,心中升起敬佩,心想:也不枉他是岳武穆后人,只是功名心重,走了邪路,这样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须怨不得旁人。

他回头见四下风吹树动,心下悲凉,念及往日情份,今日生离死别,一时之间万念俱灰,但觉来日之茫茫,去日之无多,让人心生悲凉。他看了看宁儿,只见他闭目而逝,脸上殊无痛苦之容,仿佛喜乐——也许世间一个人心无所挂去的时候便不觉得苦,反而是一种开脱!袁承天将宁儿抱出大殿,用衣袖揾去他脸上血污,喃喃道:“宁儿,你这样去了,让我情何以堪,难道这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岂难道我真是天煞孤星?我身边人都横遭不测?那么清心格格岂不也危险?我该怎样做呢?”

这时松树簌簌作响,树后有一影动。袁承天喝道:“是什么人出来!”

他话音一落,只见白哗哗一件物事凌空而至。袁承天心中一惊,闪身而过。忽听吱地一声那物叫出声来,原来是一只硕大的雪山灵猫——正是先前袁承天从师兄傅传书手中所救的那只颇通人性的雪山灵猫。这些时日不见,它似乎比先前又大了些。见到袁承天,便伸出长长大舌头舔他手背。袁承天又惊又喜,不意这时见到这雪山灵猫。他用手抚摸它良久,轻轻叹口气,见到不远处一株松树被人用刀剑所斫,残枝败叶落了一地,不见昔日师兄弟,这不全怪自己路上为了别事耽误行程,以至不能见师父和师娘一面,真是悔之莫及!不行,我要去京都搭救师父他们,不能让奸人得逞!

他对灵猫说道:“好孩子,你去吧!我还要救师父,不能照顾你!”

灵猫似乎也听懂了袁承天所说的活,便远远走开,也许岳停风他们上山行凶时,这灵猫便在左近,它自然也心知谁好谁坏,它虽不能言语,可是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不唯只有人类。

他将宁儿葬在悬崖边一块空地上,又立了石碑,便欲下山,心想不对,不知昆仑之巅已故师娘的香冢怎样,自己可要去看看,不然心下总觉不安。他从密道来至昆仑之巅,来到天水之泉,只见杜鹃花依旧,庄夫人的香冢依旧在群花丛中。他向香冢拜下,心中默默祝祷:庄夫人你在天之灵要保护碧儿姑娘!他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中天悬挂着的明月,似远而今,仿佛手可摘星辰,只是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不再是和碧儿一起登上昆仑之巅,心境自是不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不由喃喃吟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生偏来世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路人,相见成恨泪成灰。”

他话音刚落,只听有人轻嗽一声,从一大丛花海中走出,长披面,看不出本来面目,冷冷道:“世人只知相思苦,不知相思亦有时。我道相思断人肠,只因相思已入骨。不知情天有恨海,鹊桥难与织女逢?揾尽英雄泪不尽,归看情天恨绵绵。”

话音已落,倏忽间已到了袁承天眼前,身法快的尤如鬼魅,让人咂舌不下。

袁承天听那声嗽,似乎曾与耳闻,似乎便是那次他与碧儿登上这昆仑之巅所听到的嗽声,当时倒不介意,浑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人如果心有歹念,伸手之间似乎便可要了他们的性命,想想倒也后怕。

这人笑道:“你这后生小子,福份不浅,从那里得到的这柄轩辕神剑?”

袁承天听他口气并无恶意,便将他得这柄剑的始末来由说给他听。这人听完抚掌道:“我昆仑派有此胸怀天地,囊括宇宙的门人弟子幸甚,还愁将来不能领袖江湖?”

袁承天听他口气不小,似乎身份尊崇,是本派前辈。只是奇哉怪也,从未听师父说过本派有那位前辈隐居这昆仑之巅,天水之泉?忽地他灵光一现,不觉向这人磕下去,口中称道:“林师祖,不孝后辈弟子多有冒犯。”

这人分开头,哈哈笑道:“世上竟还有人识得我林正眠。”

原来此人正是传言不知所踪的昆仑派前代掌门林正眠。原来袁承天先前在那洞窟所见那骷髅自然不是林正眠,那略小骷髅自是林夫人,只是那具男骷髅却又是谁?

林正眠哈哈笑道:“你一定是赵相承的弟子袁承天吧!”

袁承天听了他这番说话觉得诧异,因为他们此次是初次见面,以前是不相识的,他缘何认识自己?林正眠道:“三个月前你曾和赵碧儿私上这昆仑山禁地,你当我不知?如果没有她带路从秘道中走来,恐怕你根就本来不了”

。林正眠所言非虚,因为上山道路虽有二种,可是另一条山路虽有路可以攀爬,奈何杀人的机关重重,最是厉害,有时人未到半山腰便弩箭射杀,是以本派除了掌门知晓通往昆仑之巅的秘道,别人便不知晓;是以这天水之泉边的庄夫人香冢并未遭人践踏,否则可难幸免。林正眠又道:“那晚你们在花丛中说悄悄话,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我轻咳一声,你们大约心有所骛,大约并未放在心中。那时我见碧儿对深情款款,你因何故做不知,难道我家碧儿配你不上,你身怀绝世武功不成?”

袁承天见林正眠生嗔起来,心想这位林师祖也真怪,无缘由生这气,自己身为后生晚辈可不能顶撞于他,否则失了本门本派礼仪。他向前躬身道:“晚辈不敢。只是我出身寒微,从小先去父母,幸得师父收留昆仑派,不然早殁人间。赵师姐乃师父掌上明珠,小子怎堪拥有?”

林正眠不怒反笑道:“好小子,有骨气,可是你却说的不对,天下的人谁也不是生下来就高贵?你为什么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