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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由唐相把统筹的结果汇总于朝中,这些官员得到的处罚,将会远不如如今。
现在还多出了世人的口诛笔伐,情况便大为不同了。
这些言语,未必会让这些地方胥吏走回正道,反有可能让其中的一部分人就算在最后选择了地方官学,也更像是前去其中逃避惩处的。
到了这一步,哪怕朝廷告知他们教好学子也能升迁有望,他们就真能好好办事吗?
婉儿的母亲就在做教书育人之事,她耳濡目染,深知师长需有何等尽心尽职的态度,才能让学生深受裨益。
她问道:“可否劳烦公主,在将计划呈递于陛下与太子的时候,问一问她们,能否再作一场戏。”
也在第二份月报和第三份月报之间,再多加上一个步骤。
……
“那么此事就劳烦休璟了。”
武清月将这份在太平手中完成的计划交到了唐璿的手中。
户籍统计是件大事。
当年就连在河南道赈灾,都花费了刘仁轨不短的时间,更何况是如今这个……姑且称之为人口普查的事情。
唐璿在北,娄师德在南,御使官员无数,才勉强在一年间有了成果,得以在年关之时重回神都。
这还是在两人的本事不小,官职也不低的情况下。
可惜还没等他在家中安坐多久,就已被重新召到了太子的面前。
他迅速翻阅了一遍这份由神都月报那头递来的计划书,顿时明白了,为何陛下与殿下都没将太平公主所做的事情当作是少年人打发时间的营生。
她们确实是在办正事的!
更让人惊喜的是,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给出来的计划里虽还有些手笔稚嫩的地方,却是真已摸索出了一条可行之策,只是在细枝末节处还需要商定一二。
至于这出作戏与宣传,对于唐璿来说倒不是什么麻烦事。
不过是要在流外官中抓个做学问是好手、却不适合在外处理公差的“典型”
,而后,顺着那“上有所好”
的风气将他招进官学,再由神都月报做出宣传罢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唐璿将其搁在了一边,自武清月所在的位置,不难看出他脸上异常郑重的神色。
“你说。”
唐璿问道:“以神都月报先前记载太子殿下战功的方式,臣为此事出演这场提拔的好戏,会被写成何种模样?”
武清月压了压唇角,一本正经地答道:“起码是个正派角色,不是吗?”
在太平送上来的计划书里,还有一份与官学无关的东西,是她一并草拟的一份捷报,以恭贺阿史那默啜被擒获。
在这份捷报之中,对于阿史那骨咄禄和阿史那默啜,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留手。
这两兄弟当年想要隔岸观火,顺势劫掠边境,可是实打实造成了士卒的伤亡。其中的一个已在当年身死,头颅被留于沙碛要道砌作京观,那么另一位也休想得到好下场。
太平的第一份月报稿件打磨了许久,可算是让她受了不少折磨,现在写起来可说是驾轻就熟了。
但怎么说呢……
唐璿没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更没什么庆幸的情绪,只能任劳任怨地先将这份差事领了下来。
不过在交接完了工事,行将走出东宫的时候,他又不免有几分恍惚。
当年的唐休璟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仅能在前朝,便已在武清月的助力下坐上高官位置,还能在新朝封侯拜相。
彼时在江上暴雨之前的弹剑作歌,也仿佛有了另一种宿命相逢的意味。
更庆幸的是,到如今,当年身在船上的人,没有一个走错了路。
见武清月亲自送他出门,他便顺口问了一句:“殿下纵然刚刚征战归来不久,恐怕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不知接下来打算如何?”
武清月笑了笑:“春耕将至,哪里是能休息的?自去岁增设劝农使后,今年的亲蚕劝农也该好好举办才是,此事已被陛下交给我来办,我也正好能去看看,我所选定的劝农使,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宗燕客能不能变成武燕客,就看这一遭了。
武清月也有些惊喜地看到,当春官典仪筹备完毕后,太子的车架徐徐行出洛阳,随同她一并出行的卫队中有一路的都尉还是个熟人。
眼见武清月伸手相召,那策马随驾的少年人更是目光热切地行到了她的面前。
那不是韦淳又是谁。
武清月望着对方比起当年主动请缨之时成熟不少的面容,含笑发问:“三年不见,域外一行可有所得?”
自韦淳当年随同澄心一并出海,到今日确实是已有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稍纵即逝,却也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
若说当年的韦淳还只能小心揣度武清月指派人选的规则,那么如今的她,光是自举手投足的风姿之间,就已能看出不少日渐沉稳的影子。
或许唯独未变的,就是她那既知自己要什么,便势必要奋起直取的脾性。
她眼中片刻的犹豫,在抬眸的刹那已是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一句斩钉截铁的答复:“有,当然有。”
“纵无太子殿下相召,我也本有一事想与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