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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穿成武则天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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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两次出征西藏,和长期让士卒进驻西藏都护后建立的驻兵医疗体系,都没有浪费它们的价值。

营地中的种种发病情况,都被很快对症下药地平复了下去,以防出现医治不当而情况加剧的麻烦。

正因如此,虽然刚一抵达此地,就倒下了不少人,在武清月的脸上也并无多少慌乱之色。

这是预想得到的情况,自然没什么好慌张的。

何况,此次自中原发兵四万,在西藏都护和西海都护还能再补充两万兵马,再加上吐谷浑和东女国的随同发兵,光是人员调度会合都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正好能让这些抵达藏原的士卒先适应一阵。

她也随即朝着武妙元说道:“先让他们驻扎在此地吧,劳驾西平姨母陪我往西藏都护走一趟。”

武妙元也没纠结于这头的情况,应了声好。

只是跟上武清月策马而行的脚步后不久,她又一改先前迎接大军的严肃神情,轻声笑了出来:“你将那个对我的称呼一改,我都险些没反应过来你在喊我。”

她在吐谷浑国中的时候,人人称呼的都是王太后,和早前中原王朝还是李唐的时候并无区别。

但现在武周太子到来,却是称呼的一句西平姨母,而非早年间的弘化姑母。

这一句称谓的改动,竟是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怔然。

说来也对。

她的西平长公主封号,不是按照和前朝皇帝之间的关系,而是改姓为武后,被认作了当今天子的姊妹。

确实该当从姑母变成姨母。

武清月回得却是另一桩事:“可您不觉得这个封号更吉利也更应景吗?姨母以吐谷浑王太后的身份坐镇边陲,为朝廷得以派遣驻兵深入西藏腹地立下了汗马功劳。近年间吐蕃势力一步步收缩,也正是西部将平的迹象……”

“行了行了,仗都还没打,你就先别恭维我了。”

武妙元摆手回道。“若非要说有西平迹象的话,我倒是觉得,文成做的事情比我要多得多。”

在西行的路上,武妙元和武清月说道,别看吐谷浑的大权因为慕容诺曷钵身死、慕容忠孝顺,几乎全在她这个王太后的手里,吐谷浑的一些陈年陋习,除非正式瓦解国祚,或者将其中的贵族彻底杀光,否则也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东西。

倒是文成那边,所有的东西都是从零开始的。

“何为从零开始?”

武妙元回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因为并无大军跟随,武清月抵达的时候,西藏都护这边还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文成都护在将士卒征调至乌海后,自己却没留在此地,而是去做其他事情了。

好在留守于乌海的驻兵在获知了太子到来后,很快给她和武妙元指示了方向。

在又策马奔行了几日后,越过了几处导向的哨站后,武清月才终于看到了那座规模不小的牧人营地,也在营地之中的篝火旁看到了文成。

她就坐在三块石头堆成的土灶边上,正在慢条斯理地将晒干过的牛粪堆进陶锅之下,充当今日煮汤的燃料,乍一看简直像是个最朴实不过的藏民。

只在抬眸朝着周遭看去的时候,才让人留意到,相比于她那一身耐脏耐用却也朴素的棉衣,她的气质绝非寻常牧民所能拥有。

她并未留意到武清月和武妙元的到来。

谁让那群围坐在她身边的孩童正在各自说些什么,完全压过了她们二人走近的脚步声。

武清月的耳力绝佳,明明还离得很远,就听到那个距离文成最近的小姑娘在说:“当然是我最有能耐了!我听阿妈的话,这半个月里跑了三个部落,跟他们说,现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常有的胸痛咳血症状,都是因为误喝生水导致的。”

“每年献祭求神统统都是陈规陋习,中原人也不会拿我们去肥田种地。”

“但是阿妈……”

那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一脸无奈,“我跟他们说这些,还不如说下次暗访看到他们全喝开水,就多发几只小羊羔来得有用呢。我这么一说,那几个皮孩子当场就出去捡牛粪了。”

“您是知道的嘛,这个天气又不用取暖,他们可不乐意多捡这些,耽误他们在草场上摔跤角力。”

文成噗嗤一笑:“我看你不止干了这些吧?”

那小姑娘也很是坦荡,“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路上途经的一个部落里躲着个北布巫医,是之前从遥远的逻些城过来的,据说是几年前没来得及回去,后面就回不去了。”

“那些老顽固可信他的伎俩了,我到的时候就见他们听了这庸医的话,在取人骨做法器呢。”

“您派出去的人经过的时候他们就装出个听命令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偷偷信奉这个。我聪明得很,才不跟他们正面起冲突,直接装作是放牧借宿,顺带把人给绑了,就捆在羊肚子下头带出来了。”

“至于怎么料理他?那自然是阿妈来决定的事情。”

她满脸邀功地朝着文成看去,就差没将自己想要挨夸的话说出口。

武清月低声问道:“她怎么管文成叫阿妈?”

武妙元见怪不怪:“这些被文成一个个接触过去的部落里,愿意听她的话做武周子民的,尤其是那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都喜欢管她叫阿妈。大概是因为文成给她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吧。”

“不过要我说,这些人也是遇上了个好时候。太子应当也是知道的,吐蕃的文字发明至今时间不长,卫藏四如之外的地方没有那么多识字的人,正好能让她们从头学起。”

“文成在这头开设了识字课,认字多的能当个胥吏,多领些酒肉回去,结果喊她老师的没见几个,喊阿妈的倒是更多了。”

“当了三年都护,多了上万个孩子,我可做不到这种耐心,要不怎么说文成有本事呢。”

武清月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藏族版本的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吗?

但想想文成是以这等下基层的方式,逐渐让这些藏民心向中原,又觉得被一点点融入称呼之中的母亲,又分明没有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在此时,文成像是终于发觉了这个声音并不属于营地之中的人,转回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