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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穆言又避开了两步:“我这话说的是事实,你生什么气,七十岁的人了,气过头了就不容易治了。我也不想担这个把父亲气死的罪名。何况我此次回京,可没少给你带礼物。”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之前选择支持皇后的时候挺聪明,现在怎么就不知道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呢?你不会真的觉得,太子的表现完美无缺吧?”
这话一出,许敬宗的动作忽然一顿。
许穆言的下一句话已到了他的耳边:“我也不要你非要将我和你那好孙子放在一个水平上对待,就想请你做一件事——”
见许敬宗何止是顿住了动作,面色也和缓了不少,许穆言确认,自己这个父亲乃是官场上的老狐狸,有些话并不需要她非要掰扯得清清楚楚,才能跟对方讲明白。
她叹了口气,总算认真了起来:“倘若安定公主真能举荐我为官,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这话她说得不似先前嬉皮笑脸,也正是她今日登门来的头号要务。
在安定公主采纳了她的建议后,她便已盘算起了这件事。
许穆言倒不怕安定公主会觉得她不值得这样的嘉奖,但她数次往来长安,已隐约窥见了几分公主与太子不睦的征兆,又看到前朝女官数量就算有天后临朝也始终增长得格外缓慢,可见此事与天后、公主执掌大权的难易程度仍不相同。
既然如此,安定公主已有善缘在前,就由她这边来主动一些也无妨。
反正,她既已窥见了这个有别于此前的机遇,便绝不想只做个能被父亲随意指派嫁出去的恩州刺史夫人。
这个时候,便该当由这个亏欠于她的父亲帮点小忙了吧。
许敬宗虽已致仕,但他并未彻底远离朝堂。在英国公李勣过世之后,更是只剩下了他享有这样的殊荣,能够乘坐小车或者轿子入宫。
许穆言不难看出,他说出的话分量必定不小,所以这忙他肯定帮得上。
就权看——他这个聪明人的决定了。
“你帮不帮,说句话吧。”
许敬宗直视着女儿这双精明异常的眼睛,方才还因她那番不给面子的言论而生出的怒火,又随着她那句很有商业头脑的鸡蛋分装之言,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必须承认,无论是许穆言那句对于身后之名的估计,还是对他许家日后局面的揣度,都直接击中了他的要害。
也让他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将眼前的女儿与当年刚刚启程出嫁之时对比。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在朝堂之上因选对了门路步步高升,光是任职右相就有将近十年,而他的这个女儿,因岭南冯氏的特殊背景,好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伸手将拐杖一抛,丢在了远处的地上,像是因为方才的那番追赶跑得有些累了,干脆在院中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朝着许穆言说道:“我们两个谈谈。”
……
当李清月在下人的领路之下踏入许府的时候,就见这父女二人坐在厅堂之上,面色稍有几分奇怪,似乎是临时摆出了这么一个接见客人的样子。
想到她来时看到院中丢在地上的拐杖,和挨了两下的庭中小树,李清月觉得自己可能能对此地的情形做出个猜测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