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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穿成武则天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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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齿常之若论箭术不及薛仁贵,可在这等领兵突进之时,他却自有一种极具感染力的勇猛,甚至让他对面的吐蕃骑兵感到了几分恐惧。

不怪他们如此。

自西倾山一败到逃亡至今,已又过去了四五日的时间。

虽说他们沿途之间有在吐谷浑境内掠夺补给,但相比于远途跋涉所需,依然是少了。而每日奔行速度过快,确实是将他们的敌人给甩在了身后,却也让他们的战马完全处在了超负荷的状态。

当禄东赞的多年亲卫举刀扛起黑齿常之的凌空劈斩之时,竟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大相先走”

,便已被一阵摧枯拉朽之力迎面而来。

旋即已是身首分离。

只能说,他拦住的这须臾,对于禄东赞来说或许已是够了。

他早年间也是戎马起家,或许也是这身处绝境之时,让他始终不敢松懈半步,更不敢被这疲惫给压倒,让他得以持刀跟上了开路亲卫的脚步,拼着险些丧命的危机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他身边已没有了那么多的亲随,也就让黑齿常之始终穷追不舍在后。

这样顽固而迅猛的追击拦截,让本想北上的禄东赞不得不选择折向西面而行,试试能否在乌海或者柏海处遇上零散的吐蕃驻兵,再将黑齿常之阻拦上一阵,为自己赢得喘息之机。

然而他的前方出现的,却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吐蕃兵马,而是……

而是一路在收到了哨骑探报后缓缓压境的——

李唐兵马。

……

残阳如血,连草甸上都是一片日暮之色,将这一支军队映照在一轮落日之下。

迫近的骑兵与步兵行列并不庞大,充其量也就只有三千人上下,甚至可能还要更少一点。

但当禄东赞往身边看去时,发觉经过了黑齿常之的这一番围追堵截,他的随从只剩了三四百人,还大多已不剩点滴战意。

他便不得不承认,这三千人已足够要命。

更不用说,在他的后方还有一路虎狼一般的追兵。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该当继续前行,更是在勒马之间,听到了从他所骑乘的马匹喉咙里发出的一声悲鸣,仿佛是一声穷途之哭。

随着前方军队的迫近,那面主旗之上的“李”

字,也越发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禄东赞眯了眯眼睛:“李?”

是李唐皇室的李,还是如同英国公李勣一般被赐予姓氏的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背的箭伤未曾经过妥善的处理,又或者是缺水的奔逃让他已有些恍惚,要不然他为何会看到:

在士卒簇拥之中,主帅将旗之下骑乘于马上的,竟是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人!

还是一名女子!

……

与他相对之地,李清月望向了眼前狼狈逃窜的一行人,朝着同行的唐璿伸出了手。

唐璿会意,将手边的弓箭递到了她的手中。

第185章

在这武器交接的瞬间,禄东赞并没有动。

他看得到,大唐的前后合围,已在这狭路相逢中快速落定。

倘若他的身边还有千人之多,哪怕个个腹中饥饿,已接近力竭气虚之时,他也有这个底气与对方周旋,安知不能找到个破局的机会。

但这乌海之地已再无任何一点地形可用,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也已到了让禄东赞无能为力的地步。

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能做的,好像只是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年龄不足他四分之一的小将军忽然拨了拨弓弦,而后身手矫健地弯弓搭箭,精准指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被日暮染成血色的箭矢尖端,正对准了他的头颅。

马蹄烦躁的踢踏与喘息声,四方刀兵的摩擦声,都未能压住对方清亮的声音:“我是该当说,有幸一会吐蕃大相,还是该当说,您是当真难杀?”

李清月都要忍不住佩服一下禄东赞的本事。

虽是己方人数占优,也凭借着两次心理博弈迫使他选择了往前进攻,直到踏入合围的陷阱之中,但禄东赞居然硬生生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杀出一条生路,迫使她出动所有的底牌,才将人拦截在此地。

若是没有黑齿常之调兵北上,她自己也挥兵东进,自柏海转道乌海,恐怕他真有机会去与吐蕃北部驻军会合,宁可顶着再丢掉一部分人手的损失,也要换回他这位老谋深算的政客重返吐蕃王城。

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如此。

好在这天罗地网,终究还是到了收束之时。

他没能走得掉。

但在李清月对禄东赞给予绝高评价的同时,禄东赞又何尝不是对这位大唐的将领敬佩有加。

纵然对方的年龄好像还并不支持她做出正面与敌军抗衡的行动,但当她出现在这里,将他拦截在距离求活机遇一步之遥的地方,这全盘谋划之中她到底出了多少力,好像已不必多言了。

禄东赞慢慢伸手,理顺了鬓边因为逃亡与战斗变得凌乱的头发,也学着李清月的口吻回问:“那我是应该说,有幸一见覆灭高丽的安定公主,还是该问,为何您打定了主意杀我?”

李字军旗与对方特殊的身形样貌,终于解释了禄东赞在沿路逃亡中的疑惑:大唐派遣出的将领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