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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清月也亏不了!
吐谷浑地界上的盐湖开采也是需要人力的。
南诏愿意主动去当这个挖盐工,又带着满腔的热情前来协助她作战,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而对方挪走了这三千精兵,确实是让留守益州大都督府的段宝元心中一松。
当南诏精兵与益州府兵会合在黎州的沫水之畔时,耳闻惊涛拍岸之声,眼见自己面前陆续聚拢起来的兵卒,李清月不由顺着江水上游看去,脸上闪过了一缕更为坚决的神色。
现在对她而言的难题,便只剩下了——顺着沫水北上,进入到那高原之上。
希望她不会有什么高原反应……吧?
这份担心并未让她在神情上有任何的变化。
自逻盛炎为首的南诏士卒和这些益州府兵的视角看去,这位过分年轻的主帅坐定于战马之上,在侧过头来之时分明是一派沉稳端方之态。
而后,她在随队的军旗之下举起了手。
“出兵!”
进军的军号随着这一句口令被吹响。
仿佛是为了响应这场出兵,河对岸的廓清城也发出了一声擂鼓助战之声。
这擂鼓与军号混合在沫水在此地拐弯的拍岸之声里,形成了一种好生特殊的激昂信号。
在这样的响动面前,他们或许会怀疑对方到底有无领军之能,也或许会怀疑从这条路进入藏原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更会怀疑,在这场前往异乡的进军中他们会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但这位主帅既已当先迈开这逆流而上的脚步,他们所做出的本能反应便是随同她的脚步一起,朝着远方的雪山而去。
青白之色的山岭间,这一行军队逐渐展开成黑压压的一线。
不,或许还是有一点亮色的,正是那位主帅身上的赤红色披风。
在段宝元自廓清城城头朝着对岸望去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那一点亮色,在风中闪动了一瞬,仿佛是一点提前点起的引路灯。
他过了有会儿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朝着下属说道,“有时候真觉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长史何出此言?”
段宝元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他总不能和对方说,在望见这一行出征的队伍进发的时候,他便想到了当年李清月将那一沓计划书递交到他面前的场景。
当时的他觉得,那所谓的“落实益州都督府医疗制度为怀柔政策”
不过是个暂时性的过渡方案,却没想到会一实施就用了那么多年。
彼时还需要用蹭马车来前往蜀中的小公主已在今日有了亲自领兵的权柄,踏上这一条危险与机遇并存的行军之路。
而在那支队伍之中的领路人里,就有不少正是深受那医疗救治制度福泽的羌人!
这如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呢?
数年前种下的因,总是要结出成果的!
只希望公主此战顺遂吧。
算起来,这一出绕路虽然让她多走了不少路程,多耽搁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拉上了南诏的精兵作为辅佐,加上这一条入藏道路其实要比松州好走一些,最后算起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差太多。
而此时,距离李清月起行离开长安,正好满了一个月。
……
刚刚秣马厉兵踏上征途的安定公主大概也想不到,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长安城里还能再闹出点事端来。
还可能——不是一件小事。
……
“刚才是谁过去了?”
长安的鹤林寺内,身着素色僧尼衣衫的女子朝着前方的林荫看去,觉得自己但凡没有眼瞎的话,就应当并未瞧错,方才确有一道深绯色的身影疾步穿过了林中小道,朝着鹤林寺深处而去。
虽说此地不禁外人造访,但这等脚步匆匆到仿佛要避开人的情况,真是少见。
深绯色官服乃是当朝四品官员所穿,也本不该有这等失态的表现才对。
她的贴身宫人答道:“回禀昭容,我方才瞧见,应当是门下侍郎薛元超,他是去拜访河东郡夫人的吧?”
原本该当被称作萧淑妃,如今被称为萧昭容的女子听到这个答复,依然没有挪开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的目光,面上犹有几分疑虑之色。
河东郡夫人乃是高祖李渊的妃嫔薛婕妤,和她萧氏如今跟从的周国夫人同为陛下的乳母。
但相比于周国夫人的不问世事,秉性持正,薛婕妤显然不是个安分的性格。
她脾性激烈、有心把持庶务在早年间就是出了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和被陛下扶持上位的武媚娘多生争端,在她成为皇后的同年,被从宫中迁出改居鹤林寺出家。
哪怕陛下专门请了玄奘法师为其落发剃度,也无法改变,她同样已沦为一个失败者的事实。
萧昭容凝眸:“我记得陛下前几日头风病又加重了,除了周国夫人外,河东郡夫人也被请入蓬莱宫去了一趟?”
宫人想了想,“好像是的。”
她忽然面色一变,一把拉上了宫人的手,“走!”
她总觉得此时薛元超的到访不太对劲,在将近日的种种风闻结合在一起后,便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
虽说萧昭容人已不在后宫之中,经由这八年变迁,早已被人当作了个几乎不存在的角色,但她兰陵萧氏在朝堂之中依然存有不小的影响力,宋国公萧瑀的侄子萧钧就在太子东宫之中任职,时常将消息送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