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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探趁着联军南下才敢行到近前观察,却也没敢顶着庭州叛军的威慑将这两尊首级给取下来,只希望能尽快收复失地,让这两人入土为安。
庭州易主后的数日,回纥与突厥联军进犯西州,以势如破竹之力连攻数城。
当消息送出之时,西州也已尽数沦陷。
更可怕的是,这封战报哪怕经过了加急,信使跑死了好几匹马,也因西域路途遥远,在由沙州刺史写出后的半个月,才送到长安。
李治很清楚,固然沙州地域还算辽阔,有地形之利,能支撑住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可如今到底是何情况,谁也不敢确定。
而庭州确实是如皇后所说,已成回纥突厥联军的大本营了。
“生遭刑网,死当填塞……来刺史,他终究还是个忠臣。”
李治合上军报,颇为唏嘘地感慨了一句。
人死之前,他觉得对方更亲近于长孙无忌,无视他这位天子的存在,简直是个混账玩意。他在今年大朝会的各方献礼上还不忘对他进行谏言,更是没眼色至极。
人死之后,他却想起对方早年间的种种表现了。
当年李承乾谋反,是来济从中劝说,让太宗皇帝不要做出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行为,也算是给他们李唐皇室保全了脸面。
在他李治还未登基的时候,来济曾经担任过太子东宫的司议郎,将他平日里的种种表现记录在案,方便后面的史官对其进行整理。
彼时的李治也和来济没有那样多的矛盾,还觉得对方出自将门世家却是走的科举选拔路子,有着一身深厚的文学功底,当真是个能人,这才有了他即位后令来济也一并参与修编史书的诏令。
而现在,他又留下了一个死守大唐边塞,绝不因天子对其苛待而投降于贼寇的美名。
这样的人……
后世会以何种笔墨来记载呢?
罢了,在此时多想无益。
西域的战报已到长安,情况比他所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那这出兵便再不能耽搁!
之前以他即将巡幸九成宫,在岐州阅兵为由,确实征调起了不少府兵,但正因为那其中没有明确的备战信号,各地的折冲府官员难免觉得时间还有宽裕,以寻常手续办事。尤其是在粮草的筹备上,他们只按照阅兵演武的规模。现在却要尽快改一改。
李治也当即下令,由苏定方为主帅,契苾何力为其副将,尽快完成兵力的调配,在十日内发兵西域!
阿史那道真,也便是卓云的兄长,以自己出自突厥、或许能找到机会联合蒙池都护府的那一路唐军为由请战,得到了李治的许可。
薛仁贵请求弥补此前征讨西域战失利,随同出战,也得到了李治的批准。
朝野上下一时之间进入了高效紧绷的运转。
不只是关中有了大动作。
因为去年才修缮了蓬莱宫的缘故,长安地界上的粮食库存没有那么充裕。
天子急令,调度雍州、许州等地的粮草送往长安,作为此次发兵西域的后备粮草。
关内道府兵随时待命征召。
还有……
李治对于叛军的怒火在这一连串的下令之中展露无疑。
哪怕没有明确的诏令下达,苏定方也不难做出一个猜测,这次前往西域的平乱,恐怕都不是杀鸡儆猴这么简单的了。
陛下要的,是永绝后患。
这一点到底能不能达成不重要,起码这一次,唐军对这两路联合叛军所做出的,必定是疾风骤雨的打击。
在军报抵达长安的七日后,先行发兵的队伍就已经在各方的高效运转中完成了筹备。
只等着陛下下达最后的进军号令,便能即刻出发。
也就是在此时,库狄氏,或者说,库狄真如,来到了长安。
吐谷浑青海骢能被称为龙种,在脚力上远非寻常马匹可比,吐谷浑所在还毗邻李唐的河湟之地,但即便如此,她到的时候,也已是陈兵将发之时。
夏风里已笼罩着一层热力,让这份整兵备战中多出了一份焦灼。
沿路的奔波劳累与心神焦虑并没有影响到库狄真如的判断力,她也很快在这样的气氛中察觉到关中有异。
然而在敏锐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在她沿途所听到的消息里,这些人说起的好像都是安西都护境内的地名。
“我们的情况可能不太妙。”
她低声朝着随行的侍从说道。
她曾经从弘化公主的口中,听到过她当年前往关中的求援。
虽然因为不可妄议天子的缘故,公主并未将对陛下的埋怨宣之于口,但并不妨碍库狄氏听出她在话中的潜藏意思——
在大唐那位天子的心中,安西都护、高丽等地,都是排在吐谷浑前头的地方。
她也从裴行俭的分析中听到类似的言论,对于陛下的想法大概有几分猜测。
在身居吐谷浑期间,眼见吐蕃的进攻愈发不带掩饰,大唐却毫无动静,她也越发可以确定,弘化公主与裴行俭的判断都不曾出错。
若是现在,唐军又已为出兵安西都护做好了准备,那么吐谷浑那边真的有机会得到足够的援助吗?
“那我们怎么办?”
侍从忙问。
“不管了,先进宫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