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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吧,在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放在朝臣面前说——
成何体统啊!
看看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的技术,李治就觉得自己可以预计到,这话她是真的敢说出来的。
只听李清月紧接着便问道:“那阿耶打算调拨给我多少人?”
今日被传召来到御前的,可只有司庾和太医署的代表,但只带着这六七人前往辽东,那也未免太过磕碜了一点,李清月更要觉得自己的礼物送得不大值得。
在人数上,她可得多索要一点!——
“我看你阿耶今日头风病都要被你给重新气出来。”
武媚娘眼看着女儿将她拽着留在此地,声称今晚要和她睡,又将陛下给推了出去,着实没忍住,在殿门一关后便笑了出来。
“怎么会呢!”
李清月无辜地说道,“他身上还穿着我亲自给他狩猎的熊皮大氅,脚上还穿着我那辽东四宝之中的草絮长靴,必定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我对他的孝心。那人参酒也是我亲自安排泡上的,正是为他的病症考虑才采用了这等和缓进补的方式。等到新农肥被验证可行,我还要送他一份政绩上的大礼呢。”
她只是想要一点医学人才、农业人才、挖矿人才来尽快完成那出验证而已,那李治说需要调拨统筹考虑,她就让他去安静考虑呗。真是再贴心不过了。
天下哪有她这么孝顺的女儿!
当然,其实她也看出来了,阿耶那纯粹就是想将具体安排人手之事交付有司来清点计算一番,以防被李清月将人带走太多,影响到关中这边的事务运转。
但这并不妨碍她趁机将人给推出去,来达成自己和阿娘的二人世界。
武媚娘刚想开口,就见女儿已直接冲到了她的怀中。
虽然阿菟没有如同去年凯旋之时一般,问及有没有想她,但在她的这个动作中,武媚娘并不难看出她的意思。这里应当有一句和去年一样的问题。
“又长高了。”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后脑,有些欣慰地想,这孩子在外头显然只会委屈别人,不会委屈自己。这一点,在她的身量、面色上就表现得很是明显。
而且,她连在陛下面前都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权力,在封地应当更是如此。
“那是当然,”
李清月仰头答道,“迟早能长得比阿娘高,然后为您排忧解难的。”
“你现在就已在为我排忧解难了。”
武媚娘认真地回道。
起码在如今,当朝堂上的官员权衡她这位皇后殿下的势力时,绝不会将安定公主给忽略过去。
这份尊重,阿菟她身在边地的时候或许感受不到,武媚娘却看得明白,更能借此再分辨出一批可用之人。
若有人觉得,这实打实的战功也不过是巧合,那这人真应该去看看眼睛,而不是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还不够呢……”
李清月在心中嘀咕道。
当她想做之事还遭到着重重限制,当她想要更多人活在盛世之中的夙愿,也还有着那样漫长的路要走的时候,她就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娘能继续往前走一点。
再往前走一点吧。
在方今的时局之下,只有她们两人都再多往前走一点,才有可能将自己的声音诉诸天下,带来更大的改变。
所以今日的这一点排忧解难,又怎么足够呢!
不过现在是好不容易的母女相处,就不要提这种“还差太远”
的丧气话啦!
李清月拽了拽武媚娘的衣袖,目光发亮,“阿娘来看看我给您带的礼物。”
武媚娘跟上了她的脚步:“我还以为你光顾着给你阿耶准备礼物,没顾得上我呢?”
“才不会!”
李清月一边答道,一边从一旁抽出了一个箱子,将其推到了武媚娘的面前。
她伸手将其打开,就见其中金光夺目,赫然垒着一层层的金条。
武媚娘扶额,“阿菟,你这礼物……好实在啊。”
原谅她只能用实在两个字来形容。
李治收到的礼物,看似将他从头武装到脚,可与其说是在为他分忧,不如说是阿菟在拿他当个展示架子。这金条送礼就不同了,那更像是在说,她想要买什么东西那就自己去买,合乎心意最是要紧。
武媚娘觉得自己也可以确定,比起送给李治的那些,若是让阿菟自己选的话,她肯定不要什么熊皮大氅,更愿意要这一箱金子。
能将自己都喜欢的东西送人,那是真能看出对谁更为用心了。
她神情柔和地听着女儿继续絮絮叨叨:“今年从那边金矿里开采冶炼出来的金条,有一半都在此地了。虽然阿娘贵为皇后,需要什么都有人来添置,但钱这种东西,还是不走国库记录的钱,总是多多益善的!。”
武媚娘佯装严肃地问道:“那这样一来,就全都偷偷地用吗?”
李清月仰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就得劳烦阿娘费点心,顺便想个销赃的门路了?”
听听这话说的!武媚娘闻言失笑,伸手就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啊!”
这孩子哪里是来给她送礼的,根本就是来贿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