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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份判断,让她接着说了下去:“那就要看,有没有一个合适的对比出现在前头了。”
李谨行有些茫然,却听到李清月问道:“若是我能让新罗先向大唐发出请求,想要参与到高丽的煤矿开采之中,你觉得如何?”
李谨行目光顿时一变。
别看新罗对于大唐的态度亲近,但他们一日没有归附过来,成为羁縻州这样的存在,李唐就绝不可能对他们给出真正的信任。
就像新罗协助大唐夺取百济,就没有得到土地奖励。因为在唐军一方看来,他们除掉了新罗的邻居,清除了他们一度受到的威胁,其实就是给对方的回馈。
新罗出兵相助进取高丽,也是他们应当拿出的表现,所以除了在言语上的赏赐之外,根本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东西。
那么这样的一个外邦国家若是想要参与到煤矿的开采中,大唐或许不会因此而降罪,却一定会觉得,相比于新罗,还是让熊津都督府,营州都督府等边境府兵协助,更符合疆土稳固的诉求。
“公主若是当真能办到这一点……”
“我当然能。”
李清月说道:“李将军别忘了,我之前就能让新罗拿出一万兵马和二十万粮草相助大唐。”
现在,她也能让他们再吃一次哑巴亏。
李谨行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大话,却很难不在李清月这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一种强烈的信心。
以至于他有一瞬觉得,他若是稍有一点对公主的怀疑,甚至该当有些负罪感了。
也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举起了手边的烧酒,“那就有劳公主代行此事了,在下敬公主一杯!”
李清月没动弹,“我还年纪小,不能饮酒。”
李谨行:“……”
糟了,高兴过头了,忘记在他面前的人,才只有九岁而已。
但听她将这桩桩件件的利益与军事筹谋说得信手拈来,李谨行实在很容易忘记这一点。
“无妨,”
在李谨行的无措中,她又主动含笑举杯,“我以茶代酒,希望此番进展顺利。”
“好!”
李谨行豪迈回道:“那我就恭祝公主得手了!若此事能成,公主这千户之地的煤炭,便不必同我说什么报酬了,我双手奉上便是。”
……
当李清月踏出李谨行的会客厅时,这位安东都护府长史大概已是有些醉了。
所以也只能由刘夫人将李清月给送出门。
这本不过是一场寻常的送客而已。
不过,当李清月行将告辞的时候,刘夫人还是没忍住,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与公主算起来只见过三面而已,其中一次还是我看到您,您却并未看到我,但为何您要帮我这一把呢?”
若是换了旁人,面对这一出可能在不日间到来的挑战,会感到有些忐忑,对于刘夫人来说,却绝不是。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因为这个特殊的任务,从台后走到台前的时候,她竟只觉一阵说不出的踌躇满志。就算前路上还有阻碍,她也未必能得到士卒的服从,需要她筹划如何管理这一片片矿区……但李谨行这个为首之人都有了倾向,就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开端!
就如同她今日射中那些猎物的时候,自有一阵沸腾的热力在血脉中窜行。
她看到面前的公主微微抬眸朝着她看来,目光之中说不上来是何种情绪。
但刘夫人直觉,那不是一种鼓励,而更像是一种朋友之间的闲谈自在,也让她原本还有少许的心情紧绷,都在这一刻沉没了下去。
李清月伸手,指了指刘夫人腰侧的那把长柄刀:“我总觉得,夫人的表现告诉我,您并不只能做一个当家主母。”
“你说我是在帮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我大概……只是在帮一种可能性。”
第148章
“一种可能性啊……”
刘夫人口中喃喃。
明明是这样重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口中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但想到在她麾下已有女将正式踏上了和其他将领一起竞争上岗之路,有女官出任熊津大都督府属吏,更有她本人随同皇后殿下一起,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走向台前——
又好像她今日所做,确实只是一件寻常之事。
她心中情绪翻涌,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李清月的背影喊了一句,“公主。”
李清月转头,含笑地朝着她看去,“你怎么一会儿叫我公主,一会儿叫我将军的?”
刘夫人并未避开她的打量,答道:“您今日来商量的,是泊汋封地与安东都护府之间的关系,既是封地之事,自然该当称为公主。但若是您更喜欢被称为大都督或者将军,我也可以改口。”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已越发平复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个掀起未知改变的人时,轻声开口道:“我只是想说,路上当心。”
李清月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在对方的脸上已露出了几分更显亲近的笑意。
她置身朝堂争斗之中,比起绝大多数人都要更能体会到他人的情绪。
所以她很确定,在刘夫人的身上,比起此前因为艳羡和敬重而产生的友善,现在的这份情绪明显更拉近了几分关系。
但要李清月来说这还有些不够。
要等她正式把金法敏给坑骗下水,将平壤周遭的联合采矿事宜上奏天听,给刘夫人争取到从中掌事的权力,再干出些事业来,她才会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手里掌握有权力,到底是一种何等美妙的体验。
不过现在,还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