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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不听号令的征兆,只能放纵其劫掠,到了今年……
更是躁动不安。
但薛仁贵思量之下还觉不妥,在郑仁泰这位主将起身往营帐外走的时候,依然急切地说道:“大将军,若您当真要选择拒绝对面的请降,一力破之,请起码将其推迟到四月!”
郑仁泰掀开了帘帐,烦闷地听到薛仁贵还在耳边劝道:“北地的气候在三月里都还不够稳定,时常出现气象大变的危机,将军若非要进军,也一定考量气候之变,更不要孤军深入……”
“够了!”
郑仁泰愤然打断了薛仁贵的话。
他指了指薛仁贵的铠甲,提醒道:“我比你在西域作战的时间多,有些话不需要你提醒我。”
“怎么,你薛仁贵可以战功在手,斩杀战俘,坐等此战收关,我这个没用的老将军就只能坐在后方,等着铁勒投降就够了?”
薛仁贵愕然地顿住了脚步:“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郑仁泰一把推开了他,“那就别在这里阻拦我。”
“我……唉!”
眼见郑仁泰丝毫不听劝阻地同另外一位副将杨志商讨进军方略,薛仁贵跺脚长叹了一声。
他有什么必要通过阻挡郑仁泰出兵天山这种方式,来试图剥夺对方所能获得的战功啊!
郑仁泰才是此战的总指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就像那高丽之战,难道有人会觉得,契苾何力统兵渡过辽河,一举歼灭高丽三万兵马,是在掩盖苏定方的风头吗?
显然不会。
但他大概不能理解一位老将在此刻的心思。
李治在元月之时,曾经将一封问候的信件送到了郑仁泰的手中。
在信中提及了对郑仁泰的关切,并请他千万别走上任雅相、庞孝泰和姚懿等人的旧路,在边地出现什么意外。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将指挥权交到薛仁贵的手中。
可这些话,在李治看来是对老臣的用心良苦,在郑仁泰看来,却无疑是在暗指他已年迈。
也让他心中的情绪日趋焦躁。
现在算怎么个情况?
连陛下年仅八岁的女儿都已在高丽战场上建功立业,他又为何不能杀穿敌营,将铁勒各部起势的苗头全部掐灭!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哪怕他的副将在天山遭到了铁勒人的狙击落败,也没能熄灭他在三月内终结此战的决心。
随即展开的第二场交锋更是以唐军取胜告终。
在他战意激昂的注视之中,意图投降的思结部与多览葛部都被迫放弃了天山据点,尽数北逃。
不顾薛仁贵做出的最后一次拦阻,郑仁泰毅然决然地领着麾下的一万四千多名骑兵追入了大漠之中。
留下了薛仁贵在此地守营。
“将军……其实您也没必要那么担心。”
薛仁贵的副将安慰道,“老将军征战西疆的经验确实丰厚,在如今乃是乘胜追击的情况下出不了问题。您屡屡劝阻,将自己和他的关系闹僵,对您哪有什么好处。”
薛仁贵叹了口气,“可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吗?”
在这等苦寒之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而这罕见的意外,还真不幸地降临了。
就在郑仁泰和其所统帅的骑兵杀入大漠后的数日,在边境出现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
也正是这场拦截在天山军营和大漠战场之间的暴风雪,让郑仁泰能否成功回返,变成了一场未知数。
在大漠之中要想识别方向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在风雪之中。
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薛仁贵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但他根本顾不上怪责自己此前的乌鸦嘴,而是匆匆吩咐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发兵去寻人。
“你们找人的时候也务必小心。”
在安排士卒离开军营的时候,薛仁贵又叮嘱了一句,“一旦情况有异,你等即刻退回!”
他望着帐外在三月之初也是寒风吹雪的场面,此前的担忧终于变成了脸上越来越深的凝重。
这场风雪整整持续了七日有余,就好像是老天都要为逃亡的铁勒人做出掩护。
当晴光重新笼罩在这片西域大地上的时候,薛仁贵一边强装镇定地安排士卒接收周遭的铁勒残部,一边已在盘算,他是否要亲自深入大漠,去寻找郑仁泰的下落。
到了此刻,他心中的希望其实已经很是渺茫了。
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他很清楚一个事实,以一万四千人的队伍和其急切追击中所带的粮草辎重,绝不够他们七日所用……
相比于存活的可能,显然是全军覆没的几率更大。
这对于唐军来说,必定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然而也就是在他意图领兵起行的时候,他竟忽然听到在营帐之外传来了士卒的欢呼之声。
在那些混乱的呼喊声中,他辨认出了一句话:“大将军回来了!”
郑仁泰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