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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看他得到的是什么结果吧。
大唐一位年幼的公主都能将他击败,刘仁轨所讲的种种,更是他不曾在百济从中原得到的文书中看过,那么他距离真正的名将,还分明有着相当远的路要走。
既然是这等紧要提升之事,可没有给他耽搁的时间。
但他得到的回应,却是安定公主沉默的凝视,看得黑齿常之都险些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妥。
殊不知她是在想,这家伙都已经掌握了百济语和大唐官话两门语言了,居然还这么卷,真是给人压力很大啊。
不过这话就不必在黑齿常之面前说出来了。
她回道:“这几天先不继续学习,我们换个其他的事情做。新罗那边的军粮到位后,我们便要发兵北上。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份更为详尽的高丽南部行军地图。”
黑齿常之不解:“可我记得,大都督那里已有一张……”
“不,”
李清月打断了黑齿常之的话,“我说的,是沙盘地图。半个月前就北上去的斥候,应该快回来了。”
她要搭建出百济、新罗和高丽之间缓冲地带的地形图!
黑齿常之顿时恍然。
他就说为什么在他忙着抡鼓槌的时候,赵文振这小子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去干哨探的工作了!——
而相比于李清月的未雨绸缪,新罗在情报工作上便干得着实不怎么样了。
在将驻扎于百济的士卒撤回后,想着大唐的最大敌人乃是高丽,也还没有相应的督促发兵号令送到他的面前,刚刚继位不久的金法敏干脆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整顿国中事务之上。他便未曾留意到,百济境内就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金法敏的继位其实没有悬念。
新罗国中的头号大将兼权臣金庾信既是金法敏的姐夫,也是他的舅舅,几乎完全站在他的这头,更别说金法敏在礼法上来说,本就是毫无疑问的继承人。
而金法敏和这位舅舅之间的关系,起码以目前看来还是相当和谐的。
在金春秋去世之前,金庾信就已经是新罗官职之中的最上等,到了金法敏继位,还给他再加封了个大将军的名号。
所以金法敏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掌握实权,而是另外的两件事。
一件是国中因年初大疫的缘故人口大减,正好趁着国主交替,做出一些政令上的变更,另一件就是,他要如何进一步提高新罗的地位。
这位尚可算年轻的君王望着面前的桌案,目光中闪过了一缕厉色。
大唐对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固然是他们自己在牵线搭桥后求来的,却也依然令他感到心闷。
他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他远赴大唐接受官职委任的时候,那正是……永徽元年。
彼时那位大唐天子甚至还是个刚刚上位的毛头小子,朝中威望最盛的乃是太尉长孙无忌。
或许正是因为眼见了这样一幕,再加上金法敏本就有些恃才傲物,才让他越发坚定于要统一半岛,将百济的领土掠夺到自己的掌控之下。
新罗的退兵,或许未必能让百济反叛军找到反击的机会,但一定会削弱唐军的力量,让他们在紧要关头不得不对新罗付诸更多的信任。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大展宏图了!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激动之处,金法敏落笔于纸上的文字也飘了起来。
那本是给他父亲所立碑铭的草稿,由国中的文官编写后送到他的面前做最后的校对,他却对这其中的武烈王谥号还有不满。
中原圣明天子过世,不仅有谥号,还有庙号。
金法敏觉得,他的父亲能为他积攒下这份家底,也让他无有质疑地登上王位,当然堪配这个圣明二字。
他既将自己对标的是李治,也就理所当然地将他父亲对标了那位先帝。
以至于在这一刻,他奋笔写下了“当定庙号为太宗”
这几个字。
然而还没等那个“太宗”
的“宗”
字写完,他就忽然听到外人传来了一阵疾步奔来的声音,分明透着几分慌乱,更是忽然撞上了他的大门,喊出了一句“大王”
。
这突如其来的一惊,让金法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笔给画了出去,让那个宗字写毁在了当场。
但顾不上思索这一笔写坏,到底是不是个不妙的征兆,他已匆匆收起了脸上陡然浮现的愠怒,开门问道:“发生了何事?”
如此惊慌失措的表现,到底在搞什么?总不能是他的父亲从坟墓里跳了出来。
而他左思右想之间,也没觉得眼下会遭到谁的进攻。
却听那内侍回禀:“大唐派遣使者前来了,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要向您讨要一笔军粮!”
金法敏眉头一挑,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但想想若是唐军投身高丽之战,估计确实会让他这边出人出力,又觉得这其中说得通。
只是,就算当真有使者到来,总也得先见到他,两方叙旧之后,再来谈谈出多少粮,又出多少人的事情。他还能再哭诉一番己方不易,趁机再谋求到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