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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敏锐地察觉到皇后话中的不寻常称呼。
但在皇后看过来的一眼里,她又当即意识到,这不是她该在此时过问的东西。
武媚娘又补充了一句:“再跟他说明白,这是安定公主要的人。”
“好,我即刻就去。”
孙思邈的儿子孙行,在几年前还是因为安定公主的推荐才能进国子学中就读,以备在三两年后参与科举,走上为官之路。孙思邈本人主持的东都尚药局也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才能顺利开办,那投桃报李总还是应该的。
百济的“安内”
已要公主亲自涉险,“攘外”
恐怕更是一件危险事情,自然得做好更多的准备。
若不是孙思邈在洛阳能起到更大的作用,以他的年龄也不适合搞这种亲履战场的事情,武媚娘恨不得直接把孙思邈本人给送过去。
现在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再接下来,她就该想想该当如何写一封给阿菟的回信,让此番出征的水师将领给一并带过去了。
不过显然不是人人都能和她一样心态稳健的。
临川公主自武媚娘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惊人的委任,险些将手中的文书一松落在地上。
她望着皇后岿然不动的握笔手势,出声问道:“您是说服了陛下不错,但您不担心,让公主担任熊津大都督的提议会被朝臣驳回吗?”
武媚娘抬眸答道:“你还是不够理解陛下。事实上说服他才是最难的一步。”
何况,真以为她在和陛下的交谈中提到永徽五年以及朝臣的闲言碎语,只是在向陛下示弱吗?
那自然是为了确保熊津都督府变成大都督府,安定成为其中最高长官的敕令能够顺利推行下去。
她望着临川还有几分忧心的脸色,又多说了一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先跑到陛下面前去驳斥这个想法的,必定是被骂得最惨的。”
临川公主将信将疑地应了声,又觉得以皇后办事稳妥的能力,她好像不该在此事上对她有所怀疑才对。
何况,安定公主若真如战报中所说,简直像是个天生的将才,对于高丽战事无疑大有好处。
别忘了,临川公主的驸马周道务,也在此战的参与人员之中呢——
这道由安定公主担任熊津大都督的委任,一经泄露出来,也当真在朝野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成何体统啊!”
原本还算坐得住的薛元超便忍不住出言感慨道。
当然他的这句感慨并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而仅仅是在私底下的言论。
这位年轻的天子近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听到这消息的那一瞬所产生的震撼,最后只挤出来了几个字,“她只是个八岁小童啊。”
八岁这个年纪,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还在埋头苦读。
她怎么就能凭借战功坐到大都督的位置上。
何况还是个公主!
薛元超此人是有那么点偏见的,再加上他的姑姑薛婕妤刚好在武媚娘成为皇后之后选择出家,总让他觉得其中有些门道,只是此前碍于李治的缘故基本没将话说在明面上。
可如今皇后的权威日盛,甚至能让陛下给公主这等官职,简直荒谬至极!
他旋即回头,朝着同在此地的上官仪问道:“你对此就没什么想说的?”
今日的上官仪简直沉默得异乎寻常,让本想找个同盟之人的薛元超很不适应。
然而只听上官仪长叹一声,缓缓开口:“我想说的话都已经先在陛下面前说过了。”
薛元超惊问:“陛下是怎么说的?”
上官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看我现在这个态度不就知道了吗?这是陛下圣意裁决之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到时候反而给自己引火上身。”
他原本也以为,因为这出委任太过荒唐,当他向陛下陈述利害后,陛下应当能知道朝臣心思,将这个决定给撤回。
要他看来,若真是要嘉奖安定公主的战功,也完全可以用公主的汤沐邑来奖励!
可当他那一番引经据典的慷慨陈词完毕,迎来的却是陛下异常冰冷的目光。
李治甚至当即离席而起,沉声发问:“你在和人闲言碎语皇后不配掌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积极主动吗?”
“……啊?”
上官仪人都要傻了,这都是哪儿和哪儿的事啊!
李治随即便伸手朝他指来,怒骂道:“杞王遥领益州大都督,从未赴任,洱海诏王一度反叛也从未对此负责,怎么你不指责他不配那个益州大都督的位置,非要来指责安定不配熊津大都督?”
“你也倒是用你那点贫瘠的战场知识说说看,安定打出的战果朝中能做到的还有几人,还是说……你反对的根本不是安定,而是皇后和太子?”
也不知道李治是不是在何处受了气,非要在他这里找回场子一般,他几乎没给上官仪以说话的机会,就丢出了第四句冷酷的质问:“怎么,来得如此之快,中书侍郎是要效仿太尉事事过问吗?”
上官仪:“……!”
他冤枉啊!他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想要去效仿长孙无忌!
那不是在找死吗?
他也当然和那杞王李上金没什么关系,不是非要厚此薄彼。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只是觉得公主不适合担任这样的要职,上官仪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从头到尾只效忠于陛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