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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在这出对科举的议论中,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热血上涌!
她也已随即想到了下一条。
“贡举及第之人还要参加铨选,而后才能被授予官职,但铨选所考察的内容又与贡举不同。”
“就比如说,书、判二项考察的是案件与政策的解答,若是寒门子弟,根本无从接触到相应的考题。这就让他们在铨选中也能表现优良的可能性大大减少。”
她说话的语气,又坚决了不少,“若我来做的话,不妨稍稍放宽对于答卷格式的要求,只取内容优劣,或许能让拥有真才实学之人有出头的机会。”
③
“不,不止……关于铨选还有另外一事可改。”
她忽然又想到了一条,神情中更添兴奋。
若非女儿还在身侧,李清月几乎怀疑她想要站起来,以便慷慨陈词。
“进士及第之人,多需经由数年守选,才能得到官职委任,或者先自散官做起,可这一耽搁便是数年!”
“就因为非天子准允不开制举,竟令每逢铨选便有上万人之多!而天下三十五万胥吏之中,能自历练中担当大任的,本也有不少。”
“倘若天子有心也有余力,能多亲自筹措几次铨选或者制举,便能将其中的耽搁影响给抹消下去!”
④
“阿菟,你说……”
等一等。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武媚娘忽然像是被一盆冷水给浇到了头上。
是啊,制举举办与否,这是天子才能下令的事情。
就算此前的那些,她当真能凭借着皇后身份对陛下做出谏言的方式,来提出改进措施,没有李治的准允,这数条改良计划都绝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
她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朝着面前的女儿问道:“阿菟你说,我这些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不!怎么会!
李清月才不觉得!
她此刻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
如果说此前阿娘的聪明,都还只是站在一个辅佐之人的立场上,那么在方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便隐约有了几分挥斥方遒的气魄。
这份气魄令她今日虽然只是薄施脂粉,也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就算最后半句缺了信心,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魅力,反而让人越发清楚地看到,她正在思考与前进之中。
她当即振振有词答道:“阿娘字字句句均是有理有据,为何会说自己是不切实际。反倒是该当问问,为何弊病在前显而易见,却没人能想出这些办法来改善局势!”
那后半句话当然是有答案的。
正是因为世家垄断的局面,并没有因为科举制度的出现而彻底改变。
就连李治此刻平衡关陇贵族,所启用的也是关东世家罢了。
可无论眼下的局面里是否还受到种种限制,当这种改变从她口中说出,已是一种了不得的创举。
李清月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说谎。”
“你啊……”
武媚娘闻言,神情恍惚了一刹。
这语气乍听起来有些无奈,但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全力支持于自己的人呢。
她甚至又听到女儿补充道:“阿娘现在觉得这些不切实际,其实也没关系,说不定以后就能有机会将其实现呢……”
“您想啊,我都能在大河漕运和修建天津桥的事情上帮忙了,阿娘的本事可不只在筹办亲蚕礼上。”
永徽五年的时候,王皇后尊奉李治的诏令,在长安城中举办了一次亲蚕礼。
去年,也就是显庆元年的三月,作为庆祝改元的其中一个标志,阿娘这位皇后也在长安举办过一次。
哪怕李清月并没有亲自瞧见前者筹办亲蚕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却能从彼时内外命妇的反应之中看出这二者的区别,而这仅仅是阿娘在公众面前树立形象的其中一步。
看她执掌此事游刃有余的状态就知道,她能做的还有很多呢。
武媚娘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清月这么说,她心中也少了几分因“不切实际”
而升起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