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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天寒,他身上穿着件厚袍夹袄,又顶着一尊浑脱帽,瞧着像是一团毛球。
但这毛球样子生得好,哪怕视线模糊,也已能从饱满的脸蛋上看出眉眼秀气来。
武清月眨了眨眼睛。
“五郎”
二字一出,就算她此前并未见过对方,也能猜到他的身份了。
五郎五郎,放在宫中就是五皇子。
李治现下共有五个儿子,其中序齿最末的,是和武清月同母所出的李弘。
出身于永徽三年的李弘。
若是武清月能说话的话,就该称呼对方一声兄长。
说起来,李弘的这个“弘”
字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名字。
汉末混战,道教兴起,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天灾人祸几乎从未断绝,更是给了道教发展流行的土壤。到了唐初,天下虽已平定,却仍有一种谶言,说是太平盛世若要到来,太上老君的化身必须降临人间,而老君化身的名字,就叫李弘。
唐以道教为国教,李治给这个儿子取了这样贵重的名字,其意义不言而喻。
当然,眼下还一团孩气的李弘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分量,也还没这个本事给大唐带来盛景富贵,只是坐在宫女的臂弯里,遗憾不能继续戳到小婴儿的脸蛋。
他含含糊糊地张嘴,喊了声“妹妹”
,而后——
借着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好奇地打量起了摇篮里的小婴儿。
年初妹妹出生的时候,阿娘就指着让他喊过妹妹。可之前“妹妹”
不是睡就是哭,让他觉得好没意思。
前几日倒是醒着的时候变多了,结果他自己生了病,被隔在偏殿里,怕将病气过给旁人,直到现在才放出来。
好在现在也不晚。他能出来放风了,正好可以同妹妹一起玩!
但他话音刚落,便见等来的不是妹妹的回应,而是顷刻之间,照看小公主的宫女用同样不慢的速度冲了上来。
一个拦在他和妹妹之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另一个则是快步走到了摇篮边上。
这位宫人照看婴孩的经验丰富些,眼见小公主的目光追着李弘挪移,就连脖子也转了过来,连忙将她的小脑袋又给扶正了过来,以防这扭头对她尚且脆弱的骨头造成什么损害,转头便道:
“将五郎带过来也得当心着些,两个孩子凑一处,摔着了怎么好?”
她皱着眉头朝着抱起李弘的宫女看去,面带谴责,又追问了一句:“他是个孩子不懂轻重,难道你也是吗?”
宫女间论资排辈是常态,一听这话,对面那位下意识地便后退了两步。
她讷讷接道:“……五郎想来看看,我等也不好拦阻。”
安仁殿中的看护宫人可听不得这话,当即又是一挑眉,“此话你敢在昭仪面前也这么说?”
抱着李弘的宫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敢,当然不敢。
刚将五皇子带到这里,她便意识到了问题。
她有照看小皇子的职责,安仁殿内留守的宫人,也有照顾小公主的义务。
所以她们在这眨眼间将小公主保护妥当,就算将她和五皇子当做贼人来防,也没有任何一点问题。
她确实是不该来的。
可在这短短一瞬的交锋中,她能理解这个反应,也觉自己确实做了错事,对尚且年幼的李弘来说,这一出“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