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页)
同学们都很激动,也都悄悄把餐盘抓在手里,看来要打了。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好吧,托尼。我其实骗了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叫安东尼。”
没想清楚为什么她在这时候纠结名字,托尼觉得手上一凉,从项链末端到他的手腕被冰层包裹,脚底也被牢牢冻住动弹不得。守护者取下挂在冰雕肢体上的项链,安静地捧在自己的手心,如同找回失物的珠宝管理员。远东神话体系里有种妖怪名叫雪女,就长着她那样淡漠的面孔:
“要到此为止吗?”
她问。
闻人肆说:“不了。”
狱寺分明看得很清楚,她在那一刻眼里不是没有惶恐,像一个脚下踩空的人。这是她最接近少女意象的时刻,也是她在众目睽睽下最脆弱却无人发觉的时刻。然而她看了一眼xanx,远远地他在笑,眉梢充满狰狞狂热的笑意,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个头。
于是她敲碎了男同学冻得僵硬的手,断臂掉进泔水粉碎机。
东欧籍食堂阿姨忍不住夸她:"
平时嫌你打饭多要一勺,想不到关键时刻你最干净也最懂礼貌,知道不乱扔垃圾。"
年纪小的新生有两个当场吐了,十代目的脸色不好看,连山本那个碍事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轻声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别天真了,”
狱寺隼人的手握紧金属盘,幻痛和敬意在他心中交战,他瞥见餐盘里他的倒影,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也有爱慕力量与野心的笑影,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让他替她辩护起来,“你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吗?”
那是一种认可的表情,或从容或明显,从今以后,这一届是真的有了两位并列的首席。
“更何况你有看见她指控对方偷窃吗。不存在的,这种罪名,也不会有人帮输了的她抢回项链。这所学校唯一的罪名是弱者。”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山本,有种本地人喜气洋洋的傲慢:“不明白这一点,你还是退学吧?”
十代目闻到鸡肉的味道捂着嘴冲出门,回过头一看闻人肆不见了,斯夸罗教训完贝尔听说了这件事,正在纠结要不要煮红豆饭。贝尔说:“我喜欢她,我们能留下她吗?”
斯夸罗大喊:“喜欢玩具自己去买一个。”
他追着十代目来到餐厅后面的夹道,平时只有送菜公司和食堂工作者会从这里走。时间一长一股食材的腥味。十代目畏缩在墙角,更里面一点的位置闻人肆在吐,xanx披着制服外套站在一边嘲笑她:
“习惯就好了,菜鸟。”
被她脸色铁青地抬头瞪了一眼:“水。”
她用矿泉水漱口,为了不让头发沾到呕吐物,男人把她的长发志在必得地握在手里,这算亲密吗?狱寺隼人不知道,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既酸又苦涩,让他想起在钢琴教室偶遇她的那天,风都青睐她,使她的发尾扬起。
他去关心十代目了。
直到黑发男人和少女从另一个方向的出口离开,狱寺拍着未来老板的背,残忍地镇压了脑子的念头,即挽住她头发的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
幕间-山本武
西西里四部曲(34)
山本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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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很晒,山本武站在台阶下面等,脚底在仿云母石的台阶碾了几下,测试他这双新鞋的摩擦力。路过好几个前辈额外看了他一眼。这里是二年级的教学楼,不同年纪有自己的校区,仿佛动物园,等级不同的食肉动物不能划到一起,否则打起架会让管理员头疼,也会让预算超标。
山本武的制服颜色明显来自高一。这已经很明显了,何况谁会看不出他的校徽簇新,一点划痕没有。黑手党学校的正式生只有一条规则——守好自己的校徽,不要弄坏也不要弄丢。校方颇为人性化,一旦丢失(指被同学抢走或偷走)不是勒令马上退学,二十四小时的寻回期被酌情给予每位学生,周而复始。
初春的时候他们这届搞野外生存训练,其实是变相的春季入学考,嫌招生人数太多了,要刷掉一批废物。中途有彭格列的敌对家族安插人对纲吉下手,炸断了一条隧道,迫使队尾的纲吉陷入孤立。狱寺为了保护他一起在隧道的另一头失联。最后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检查下来好在没受永久性损伤。
然而狱司的徽章不见了。
他本人做好了退学的准备,一回来,就默不作声地在三人合住的公寓套房收拾行装,纲吉不甘心,到九代目面前申诉,他悄悄连夜回到事故现场,想从碎山里看看有没有希望。
这个夜晚他不是一个人。
起初他以为泛着银光的蓝意是狼的眼睛,荒野里不缺野兽,剑握在手里,他多走了两步,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电在金属上的反射。黑发的女高中生站在断裂的水管前,将沾满泥污的徽章凑到水流下冲洗干净。闻人肆有一双稳定的手,月白色的指甲盖沁着一点健康的粉,边缘修剪圆润,拿刀或枪都很合适。
山本也曾被夸过有一双刺客的手。
她的指缝如今塞满泥垢,半流质的泥土是很难洗的,嵌在指甲盖里能涨痛两天,果然后面半个星期她上斯夸罗的冷兵器课被骂了,说拿刀都不稳,不如找个男人嫁了,起码老公杀起来不难。她脸上一本正经,说是忘记了吃早饭。什么?看见她吃了一整条塞满火腿的帕尼尼。
她没吃昨天的早饭。
洗手的女高中生甚至懒得降贵纡尊地看他:“你来晚了,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