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页)
他的蓝眼睛明亮得像在燃烧。
“俄罗斯人呢,”
他说,“他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说他是我的森先生。
“什么意思,他是你老板?”
“不,”
我说,“他是曾经替我烧毁机车的人,也是后来背叛我的人。因此,他是我的,如果他的结局是监狱,我要成为送他进去的人。如果他的结局是死亡,那么他脑袋里的子弹一定出自我的枪口。”
中也的表情愣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向我提过的不良嗜好,于是明白了我烧毁机车的比方。
“你居然还记得。”
他古怪地说。
“我总是记得,”
我的眸光落在他脸上早就褪掉的青紫,“不然这里就不是瘀伤,而是一颗子弹了。”
“第二次呢,”
他执着地问,“为什么要装成哑巴。”
我不说话,他居然也陪伴着我的沉默。可是我说不出话,我也不想解释。如果他不能明白开口说话是一种奢侈,解释也无意义:
“反正我不是真的哑,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谁会喜欢坏掉的人?谁不喜欢敏锐的人,果敢的人,有价值的人。如果情绪稳定,有趣,即使对手也会留有余地。这样的人才能生存得好,这难道不是我还活着的理由吗?”
这个晚上,我一不留神说得太多,远远超过了我的本意。
我故意把烟蒂丢进他剩了一半的红酒杯。火源接触酒液的一刹那发出嘶嘶声,很快死在里面,变成恶心的悬浊液。中原中也生气也好,吩咐人把我关进牢里也好,我都不会介意。四年前我是客人的身份,四年后这是我的真实处境,我会感激他的诚实。
我已经太疲惫了。我想问中也为什么在这里,也是因为做了噩梦吗?
离开的千钧一发,我的手被拉住。
这不再是他暴躁到留下指印的力道了,他的手指很长,占有欲地圈住我的手腕。中原中也不是一个对敌人温柔的人,也不是一个对敌人暧昧的人,即便我对他了解不多。
“你在看不起谁。”
他嗤笑着说道,目光锁定了我的眼睛,两种深浅不同的蓝色相遇,他动作缓慢但坚决地把头靠近我,慢到给我抽身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反悔的余地。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一次也没有,他的另一只手攥着解开的choker,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事后回想我为什么不躲开呢,子弹都躲得开,没理由强者的一个吻就蛊惑了我。
他的眼睛太澄亮了,一望而到底,没有虚假的空间,也没有媾和的余地。眼中投射出渐渐放大的我的影子。全然的一心一意,看不见杂质。他把自己投入在了这个本该无足轻重的吻里。
虚荣蛊惑了我。
我从他的吻里尝到愤怒,红酒和尼古丁的味道。也想起了[爱和死一样强大]的前一句分明是: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